杜志远：美国校园示威凸显新思潮动向

微言网编辑部

美国高校爆发反对以色列的抗议活动。人口结构变化、新媒体叙事重构、历史久远催生虚无、国内外政治不满等多重因素，导致这系列示威活动。尤其是校园示威活动凸显美国人在对待以色列问题上的代际分歧，以及年轻选民和大多数民主党价值观之间的脱节，正成为美国新的政治光谱。
美国40多所本土高校相继爆发亲巴勒斯坦的校园示威活动，每所学校都有许多学生被捕，示威活动开始外溢，英国、法国等欧洲国家也相继爆发亲巴的校园示威。
美国校园示威活动的诉求与口号，一是从以色列撤资。抗议核心是大学从与以色列有联系的公司，或从与哈马斯的战争中获利的企业撤资。二是学术／项目抵制。除了要求大学披露其投资外，示威者还要求断绝与以色列大学的学术联系。例如，哥伦比亚大学抗议者希望切断与特拉维夫大学的双学位项目，又如普林斯顿大学抗议者要求常春藤盟校停止对“用于实现种族灭绝”的战争武器的研究。三是对学生免责和保护学生。南加州大学抗议者要求对被拘留者进行全面特赦，并要求“校园内不再有警察”。四是自身的生活诉求。据学生组织称，哥伦比亚大学抗议者要求为低收入哈莱姆区居民提供支持，包括住房和赔偿。
校园示威主要原因
一、人口结构性变化。Y世代（1980年至1990年出生）、Z世代（1990年至2010年出生）的人群正取代X世代（即1965年至1980年出生），成为国际新叙事的领导者。正如国际市场营销集团斯塔格韦尔（Stagwell）首席执行官佩恩所言，以哈冲突不是一个按党派划分的问题，而是一个基于年龄的问题。在此次以哈冲突中，Y世代、Z世代的年轻人利用新社交媒体，直接与同侪群体对话，向世界传达巴勒斯坦人民的不幸。
虽然这些青年对巴勒斯坦了解有限，但通过新媒体获得的认知，正引发他们对以色列持续进行巴勒斯坦种族清洗的集体愤怒。迁移和生育双重因素，导致回教徒移民急剧增加，改变了美国民众对回教徒直观的认知和了解。一方面，美国1965年出台的《移民和国籍法案》，为回教徒移民美国打开大门。1966年至1997年间，大约有278万人从回教徒众多的地区移民美国。另一方面，美国回教徒增长的一个关键驱动力是较高的生育率。这种趋势正在重构美国的人口比率。根据皮尤研究中心数据，犹太裔美国人从1957年的约3.2%下降到2020年的约2.4%。而回教徒美国人上升至2020年的1.1%，预计到2040年，回教将成为美国第二大宗教团体。
二、新媒体叙事重构。新社交媒体在美国青年对以哈冲突的立场认知上发挥重要作用，同时，这些媒体还催生了一种新的新闻形式，即公民新闻。在本轮以哈冲突中，传统媒体（BBC／VOA／《纽约时报》等）由于政治正确所限，以及报道滞后性等问题，基本输给TikTok等新媒体，以至于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都惊叹道：“是TikTok吗？这就是为什么一些美国年轻人同情巴勒斯坦人。”
本轮以哈冲突中，当地普通人成为前线记者，分享实时音频和更新视频，有效地将主流新闻报道边缘化。当传统媒体无法提供全面信息时，X平台、TikTok、Instagram等就成为宝贵的信息来源。在新社交媒体上，美国年轻一代在提高人们对巴勒斯坦的认识方面，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激起全球人民表达愤怒，最终导致美国向Meta公司（脸书等社交软件母公司）施压，要求禁止支持巴勒斯坦事业有影响力的账户。
三、历史久远催生虚无。一些年轻犹太裔美国人对以色列建国和奋斗故事感到疏远或陌生。这种疏远催生青年对以色列是“强者”而非“弱者”的角色定位认知。对X世代而言，他们目睹了以色列争取独立的过程，包括在第三次中东战争（1967年）和第四次中东战争（1973年）所经历的苦难。在这些冲突中，以色列被美国视为可怜的弱者，“群狼环伺”，试图消灭它。但对Y世代和Z世代而言，不仅在时间上远离战争记忆，更认为以色列一直是一个核武国家，一直比对手更强大。
正如智库布鲁金斯学会治理研究高级研究员卡马克所指出，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人了解以色列的英雄故事，并同情经历大屠杀和多次战争的以色列人。但是年轻人不知道这些故事和历史。这就导致老一辈和年轻一辈对以色列的情感完全不同。
2021年5月，皮尤研究中心调查显示，67%的65岁或以上美国犹太人感到“非常／有些依恋以色列”，而18岁至29岁的美国犹太人中，只有48%有这种联系。
四、美国青年对政治不满的表达。在国内方面：一些美国青年将美国对有色人种的待遇，与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巴人的待遇类比。在布鲁克林一次抗议活动中，抗议者举着标语写着“黑人的生命vs巴勒斯坦人的生命”和“白人的沉默就是暴力”等信息。对比之后，他们对巴人的支持反映出“黑命贵（BLM）”运动对一些年轻人思想的影响。
根据昆尼皮亚克大学民意调查数据，到2021年，对以色列的支持率发生转变。2019年3月，所有年龄段的登记选民，对以色列人的同情与不同情度为47%比16%，但到2021年5月，这一比率变为41%比30%，不同情比率增加14个百分点。那两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包括2020年黑人弗洛伊德因被警员跪压颈部不能呼吸致死后的抗议活动，以及以色列对美联社办事处在内的加沙高层建筑的空袭。
在国际方面，以色列总理内坦亚胡与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在内的民主党人公开不和，如今，内坦亚胡领导的右翼政府不顾拜登政府反对，扩大西岸定居点。他今年推动的以色列司法机构改革，不仅引发以色列人大规模抗议，还引发数千名美国犹太人抗议。因此，内坦亚胡政府有意识的右倾，已经导致以色列问题成为美国两党共同面对的难题。
（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