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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62)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六十二 我们母亲（4）在三大丧葬中的本色。
祖父唐瑞芠，原是前清同治进士，在当年张学良的“东北易帜”中有过卓越贡献，1947年从东北告老还乡。
1951年初春的一天，驻村工作组长找他谈了话，其意是要他写经历，好向政府交代。因为他年岁太大，对人民政府的政策不甚了解，思想负担过重，一天天消瘦，不久就病故了。
因为他原就为官清廉，再加上其后送我父亲十二个兄弟姐妹读书，家里田地不多，身上又无积蓄。要送他出去，虽说还有九男二女，实际能够出点力的，就只有四伯和我母亲了。这安葬费怎样摊派？也就成了当时一大难题。
母亲见四伯很犯愁，就主动找上去说：“四哥，养老送终是小辈天经地义的事，安葬费用，我承担一半。”
就这样，母亲吧外公当年给的安家费用全部支付了。她，带着我们三姐弟，就只有勒紧裤腰过日子了。
二伯唐立雪，原在保定军官学校毕业，与唐生智曾是校友，在旧军队当过团长。由于性格极为暴躁，为一场争执，心血来潮，双眼突然失明。他抗战前就带着二伯母回了家，没有生育，土改时虽只划为中农，可他总觉得眼睛不好，二伯母又不劳动，意志消沉，借故投水自尽。安葬之事，也就刻不容缓地要落在四伯和我母亲的肩上。
四伯是个小学教师，收入不高，家里已有八口人吃饭，因而就不得不向祖母说：“送二哥我一个人有捆难。”
祖母听了，就教芳庭姑爸传下口信：“你就告诉玉兰，她是立露的妻子，是立雪的弟媳。理应负责一半。”
芳庭姑爸想了想，很是为难地说道：“五舅两年多没得音信，五舅妈一个昔日的小姐太太，就靠双手养活自己和三个孩子，您的
话虽然有道理，但对着她，我开不得这个口。”
母亲见四伯和姑爸都很为难，就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对四伯说：“好，我出，我抬一头。不要为难姑爸了。”
这时，外公和舅舅都已划成了地主，刚赔了剥削账，自顾无暇。母亲只得向三姨妈和一些有点希望的亲友一个个上门求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二伯那件丧事办了。
1957年秋天，祖母病得很重了。母亲白天出工，晚上就去招扶她老人家，很是诚心诚意。祖母终于被母亲的言行感动了。一天晚上，她终于动情地对母亲说：“玉兰，为当年说洞庭湖里丢了钱财的事，我曾经错怪了你。这些年，为了我这孙崽孙女，你确实苦得不能再苦了。你有这样好孝道，带大他们三个，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母亲说：“您老不要只想那过去了的事。我这辈子能做您的儿媳感到很幸运。我不辜负您的期望。”
不几天，祖母也就过了。她亲身生下的四个儿女，留在身边的就只有四伯一个人了。
母亲想：老人过了，总得要送上山去。无论从哪方面讲，自己尽管缺吃少穿，还是也必须承担一半责任。
可家里能有什么？我和姐12岁，弟弟10岁，都在读小学。说是“家徒四壁，债务连连”，一点也没夸大。
当四伯下来和我母亲商量这件丧事时，母亲也就直截了当地说：“四哥，还是那句老话——给老人送葬，天经地义。我砸锅卖铁也出一半。请您安排就是。”
母亲的话是说出去了，可在当时找钱，好有一比，等于要从女孩子下面割出小鸡鸡！
后来据母亲回忆说，当天，她就再去向三姨爸求借。
三姨爸没办法，说家有两架軋花机，收了些棉花籽，他就领着母亲和三姨妈挑些棉籽分头下乡叫卖，换得了一些钱米，帮着四伯把祖母送上山去。
现在我和我家姐弟都已年过花甲，每每回想母亲在这三件丧事的态度和所作所为，总是连连感动。一个刚刚学会农活的羸弱女子，既不能自食其力，还要养活三个孩子，其求借无门，其艰难困苦，几乎让今天的年轻人很难想象。
人说“百事孝为先。”这大约就是我们母亲当年“英雄本色”的最强支柱吧。我常常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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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10 15:5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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