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石溪河“人生后花园”后（散文2300z ）

李浩然

观石溪河“人生后花园”后（散文2300z ）        李浩然

圣经中有个“伊甸园”词语，大多国人都觉得它新奇、静美。《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说，“犹太教、基督教圣经中指人类祖先居住的乐园。”我上初中时就读到了它。大意说当时世界还没有人类，是神创造了亚当，又从亚当身上抽出一根骨头创造了夏娃，让他们组织家庭，繁衍人类，自由自在地过日子，长年都生活在幸福之中……换句话说，所谓“伊甸园”，就是人类幸福美好的家园。

对于上帝是否真的创造了人？当年世界是否有过“伊甸园”？今天稍具常识的人，都会心中有数；但要说“人类幸福美好的家园”，那一定是人人都会向而往之的。

近二十年来，我和老伴移居长沙，只有时从亲友口中听说，在我们老家原大江口乡石溪河北厢广阔山腰上，开辟了一个很好的新去处，那就是我们永州市最先创办在此处的“人生后花园”。有关资料说它“和舜皇山一体相连”，“与紫水河相互映衬”，“集旅游、休闲、观光、殡葬和缅怀先祖天人合一的好地方“。对于这些说法，我原来并不很感兴趣，但又觉得这总是一件大好事。先哲说，“人固有一死”。在人生理念和科学技术发展的当今，尽管有人对于人生的某个过程还有忌讳，但让每个人活得舒适、去得科学“后花园”的去处，谁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知道，石溪河，原就是一个好地方。在我的记忆里，河床平直，水流舒缓，小街对出，渔舟欸乃，农历五月初五，还兴划龙船。河西是芭茅丛生的连绵高山，河东是三五千亩宽窄的冲积平原，岸柳依依，稻麦飘香，开阔，平坦，多姿多彩。我外祖母家就住在那平原的东厢，外公外婆早就长眠在那东厢略上的山坡上，多曾让我每夜在关上电脑后，久久缅怀和思索……

诚然，此中最让我难以忘怀的，还是我的记忆深处留下的最为凄惨的一事——

那是1944年秋天，家乡沦陷了，日本鬼子到处杀人放火，土匪更是趁火打劫。7岁的我和两个皮包着骨头的弟弟，跟着满身创伤的父母，藏躲在这西岸西侧的破庙里，白天抖索索地蛰伏在芭茅丛里担心飞机轰炸扫射，晚上失魂落魄躺倒在山沟里害怕土匪胡乱枪杀。全家大小病饿交加不算，叫我和家人终身难以忘却的是父亲在百般无奈的境况下将母亲刚生下的小阿妹，活生生丢入这条石溪河里，让那还哇哇啼哭的微弱小命，无可奈何地消失在那无限的惶恐之中……

几十年来，尽管著名作家琼瑶女士，在她去到台湾后仍念念不忘在她的作品里提到这块风水宝地，我还是对它“触景生痛”，许多时候，还曾暗自流泪。

说句实在话，从2003年这处“人生后花园”的开发到今天之前，我就没来过这里，甚至某些时候听了某些人的传言，还心怀忌讳。住进长沙后，即使有多个节日假日，我俩都从它对面走过，甚至还嘱孩子为我两老在这里买了墓地，也没前来光顾。

为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抑或是为了向往开挖在这里的所谓“伊甸园”，前些日子，耄耋之年的我俩，从长沙回到县城，在好友的感召下，乘坐孩子的小车，第一次观瞻了这块久违的土地。

这天，和风拂煦，春意嫣然。11点正，我们便过了石溪河公路大桥，从车窗看出，一种别开生面的感觉就迎面扑来。

陵园的张顾，听说来了远客，走出办公室，除了热情招呼，还为我们导向，让我们3个依次观看了对我两老来说还算陌生的地方。

进入园区后，只觉这里山啊水啊，真的今非昔比。东向斜躺的山腰，宽阔明朗，墓道纵横；新柏滴翠，碑林井然；游人信步，轻歌回旋；彩旗漫卷，屋舍俨然……站到高处，放眼东望，更觉田园开阔，水流舒缓，村落棋布，鸡犬相闻，大有人入画图的感觉。再往上走，就绿树婆娑，凉亭高筑，山岚徐起，鸟雀劲飞。尖峰岭身，挺胸昂首，恰如少妇出浴，直让游人驻足。回过头，那大小车辆就在对岸207国道上来回穿行。阳光、行人和所有的山川风物都尽收眼底。说是山川秀美，人杰地灵，长空一碧、金风千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孩子领我俩老去看了我俩托他们姐弟购置的墓地，似觉许多亲切。特别是那石碑两边的对联，“山川雄奇壮美，世事错综艰辛”，不仅刚劲有力，更是习习生辉。说句心里话，它既是我近一个世纪以来对人生的深刻感悟，也是我此时此刻对此山此水此情此景的无限钟情。

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吴总、张顾和小陈都送出门外。他们都真诚地说：一些不知内情的人以为做这工作都是为了赚钱，其实，响应党和政府号召，让辛苦一辈子的长者在这里觉得称心，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为此在这里工作，为这里的建设和发展做了许多好事，流了许多汗水，甚至还差点付出生命代价，都是“竭力为生者创造一环境优雅的休闲场所，为逝者提供一个安详的人生后花园。”

好啊，我们的吴总，我们的张顾和小陈，我们的一切致力于这项事业的开拓者和友好人士们，这里的同胞，都会向你们致敬。

回到家里，我想了许多。人说，“人死如灯灭“，到了那厢，好乎？乐乎？谁也难以说清道明。鲁迅也说，“‘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如是而已。”但我又想，绝大多数的善良者，还是希望自己最后有个好的去处，特别正处临走前的男女老年同胞，想到自己最后能有着这个美好的的花园，还是会心满意足的。

我还记得在解放初期看电影《白毛女》时，见过一段这样的广告词，“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当时，我十几岁，虽然也曾点头称是，今日看来，那时的领会并不很具体，也不很深刻。那年月，我的小阿妹被迫由活人变成孤魂野鬼；今天，我们党和政府正千方百计将让自然离去的老者进入这美好的“人生后花园”，这就是新旧社会两重天的最好明证。进而，更让我这个亲身经历新旧两个社会人生人死处置的重大变化，更加深刻领略到为创建我们这共和国甚至丢了身家性命的一代又一代的共产党人高远追求和伟大情怀。

愿我们这来自悠远而飘渺却立足现实的纯美安详的“人生后花园”，在当今和今后的岁月里，赐予我们每个人更大的幸福，直到永远……（202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