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印太”战略：旧瓶装旧酒？

来碗泪流满面

美国总统特朗普已结束其亚洲之行，外界本希望其能全面阐述区别于奥巴马政府的亚太政策，但事实上他仅是多次谈及“印太”（Indo-Pacific）。特朗普表示，美国要与“印太”地区建立“新伙伴关系”。
事实上，早在特朗普访问亚洲之前，美国高官已围绕这一概念进行了高调的外交活动。从10月18日，美国国务卿蒂勒森在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SIS）首先提出“自由而开放的印太”这一概念后，美国政府就开始使用“印太”的说法取代“亚太”。就在特朗普出访前夕，白宫国家安全助理麦克马斯特也明确表示，特朗普此行着眼的三大目标之一，就是要推动建设自由开放的印度—太平洋地区。
“印太”似乎正成为特朗普政府外交政策的核心语汇，但又语焉不详。甚至已有学者担心，“印太”正成为引发新冷战的地缘政治概念。尤其是，美国、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亚方面在东盟会议期间单独举行会议，讨论如何建设“自由、开放、繁荣和包容的”印太地区。在不少观察人士看来，四国大有结成“联合阵线”加大制衡中国的态势。
“印太”不是特朗普首创
“印太”概念并不是特朗普政府的发明，它最早由德国学者卡尔·豪斯霍夫（Karl Haushofer)在20世纪二十年代提出。希特勒在对外战略方面受到这位学者的很大影响。“印太”概念还与美国的海权理论家马汉有关，马汉曾提出美国应与英国、日本等国结为同盟，大力维护海洋秩序，以抗衡位于欧亚大陆的强国。
早在2007年，美国小布什政府就在其《21世纪海上合作战略》中宣称，美国的战略重心将由大西洋和太平洋转向太平洋和印度洋。及至奥巴马执政时期，美国开始明确从“印太”战略框架看待和处理其亚太政策，尤其是全面扩展与印度的关系。
2010年，美国国防部发布的《四年防务评估报告》提出，印度已经成为印度洋以及更广阔地区的“安全净提供方（Net Security Provider）”，美国需要加强与印度的安全合作。时任国务卿希拉里还曾表示，“要在太平洋扩展我们与印度海军的合作，因为我们认识到印太地区对于全球贸易和商业有多么重要”。2015年1月，美国和印度方面还共同发布了《美印亚太和印度洋联合战略愿景》。
“印太”战略更强调印度作用
特朗普政府上台后，由于国内执政困境等因素，至今没有公布全面的亚太战略，国务院等部门负责处理亚太地区事务的高级官员、有关国家大使职位等也长时间处于空缺状态。特朗普的亚太政策总体呈现“危机驱动”的特点，集中围绕解决半岛问题展开。此外，以“美国第一”为执政总纲的特朗普政府，将缩小亚太国家对美贸易顺差作为优先任务，并采取退出TPP谈判、修改美韩自由贸易协定等举措。
然而，在美国亚太政策中，印度所扮演的角色更加重要，美印关系的热度得以延续，这也是特朗普政府推崇“印太”的基本背景。
今年6月，印度总理莫迪对美国进行国事访问，这是过去三年来莫迪第五次访问美国。莫迪访美期间，双方发表的联合声明称，美印将加强印太伙伴关系。特朗普政府再次确认了印度作为美“主要防务伙伴”的地位，支持印度成为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以及加入核供应国集团。8月，美印宣布将建立外长防长参加的“2+2”对话机制，提升两国战略磋商的级别。双方还达成价值超过20亿美元的军事交易合同。美国同意向印度出售“守护者”海上无人侦察机，印度是首个从美国购买此种先进武器的非北约国家。
此外，特朗普政府宣扬“印太”，也与日本安倍政府的“努力”有极大关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早在2007年就曾呼吁建立美日印澳四国机制。近年，在中日东海争端、南海问题“升温”的背景下，安倍政府又提出“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力图让日本扮演海洋秩序维护者的角色，对中国形成更大牵制。今年9月，安倍晋三访问印度期间，日印发表《致力于自由开放繁荣的印太》联合声明，双方还提出要大力建设“亚非增长走廊”，扩展在肯尼亚等东非国家的经济影响力。同时，自诩占据印度洋和太平洋“交汇地”的澳大利亚也希望借助“印太”概念提升国际地位。澳大利亚总理特恩布尔在今年4月访问印度期间，澳印发表联合声明并单辟一章阐述“印太伙伴”，宣称致力于建设和平繁荣的印太。
然而，具有反讽意味的是，日本、澳大利亚、印度等国对“印太”的追捧很大程度上源于担心特朗普亚太政策的不确定性。正如今年6月澳总理特恩布尔在香格里拉对话会发表演讲时所言，“在新形势下，我们不能依赖大国来维护我们的利益，我们必须担负起自身安全和繁荣的责任，与可信赖的伙伴和朋友共同承担集体领导的重任”。
“印太”战略区域受冷
面对美国大力宣扬“印太”，中国大可“静观其变”。如果美国“印太”战略致力于打造遏制中国的“小圈子”，那将注定是失败的。且不论美日印澳之间的分歧和矛盾，无论是西太平洋还是印度洋沿岸国家，都不希望自己成为大国地缘战略博弈的棋子。
韩国政府已暗示自己的不满，称“需要进行更多对话来确定印太是否适用于共同的战略目标”。东盟及其成员国也不会追捧“印太”，因为这一理念不可避免地会削弱东盟在地区事务中的地位。
此外，特朗普近期在APEC会议等场合的讲话继续坚持“美国第一”理念，抨击多边贸易体制。虽然美国宣称要建设“自由而开放的印太”（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但特朗普政府想要的是“公平贸易”而非“自由贸易”。不想着为合作方谋取利益，反而总想着如何从合作方获得更多的实际利益，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战略缺少有力的经济支柱。
由此来看，美国的“印太战略”还仅仅停留在名词和概念阶段，面临太多的现实难题。
无疑，当今世界并不需要更多带有排他性和阵营色彩的新概念，需要的是有助于实现包容发展、共同繁荣的新行动。正如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此前针对美国媒体有关“印太”战略的提问时所指出的那样，在这一地区建立任何排他性集团或采取“零和”方式解决问题，均将于事无补。亚太地区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地区所有国家的发展。（作者系当代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