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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因父亲治病放弃本科改报专科:有人上门捐款,送运动鞋

2025-8-1 12:02| 发布者: 微言网编辑部| 查看: 77| 评论: 0

摘要: 7月26日,在鄂州市华伍村四峰山游客中心门前的广场上,凉风驱散了白日的燥热,一场特殊的捐款活动正悄然进行。村民们在为18岁的高考毕业生熊佳筹集学费,善款从10元至500元不等。有小孩捐出10元压岁钱,有邻居捐赠20 ...

7月26日,在鄂州市华伍村四峰山游客中心门前的广场上,凉风驱散了白日的燥热,一场特殊的捐款活动正悄然进行。村民们在为18岁的高考毕业生熊佳筹集学费,善款从10元至500元不等。有小孩捐出10元压岁钱,有邻居捐赠200元……最终,8686元爱心款被交到熊佳手上。

家住华伍村的18岁女孩熊佳,今年高考成绩超过本科线。但命运却在去年6月拐了个弯:父亲熊长盛确诊癌症且丧失手术机会,家里不仅失去了主要劳动力,巨额治疗费更掏空了所有积蓄。为省钱给父亲治病,熊佳决定将志愿从民办本科换成公办专科。

“其实我高考前就知道爸爸患了重病,但具体不知道是什么病,家里人怕影响我高考一直瞒着我,分数出来前,我就想如果考不到490分,我就读(公办)专科,这样学费会少很多。”熊佳说。而熊长盛夫妇表示,为了不影响熊佳高考,他们曾向女儿隐瞒了病情。

7月30日,九派新闻到访熊佳家中,熊长盛独自在家,三个女儿和妻子在隔壁父母家吃晚饭。听他说,他们的故事被媒体曝光后,家里来了很多爱心人士,有人上门捐款,还有人登门为女儿送来运动鞋,还有人给他打电话想要提供帮助。面对这些关注,熊佳有些害怕,“她现在不是多愿见人。”熊长盛说。

捐款现场。图/鄂城区融媒体中心

【1】“公办专科的学费会比本科少很多”

熊长盛的家在鄂州市鄂城区汀祖镇一村落里,自建房依水而建。推开入户的木质门,客厅没有太多装饰,地板还是水泥地。进门的右手边摆着两三人坐的老式木沙发。深色的木头被磨得发亮,坐垫边角有些微微塌陷。左手边的空地上随意放着几张长木凳、一张方桌,几把矮脚凳,头上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

记者一进门便被满墙的奖状吸引。奖状是熊长盛三个女儿的,大女儿的居多,有三好学生,有优秀少先队员,还有班干部。挨着沙发的地方墙上挂了个黑板,上面承载着三个女儿的爱好。大女儿会看着电视临摹画面,二女儿会写满墙的文字给自己打气,小女儿会画拿手的爱心给来家的客人展示。

熊佳家中的奖状。图/九派新闻 李恺

晚上8时许,记者见到了打零工忙碌了一天的熊佳。面前的女孩与熊长盛长得极像,扎着低马尾,穿着印有Hello Kitty样式的短袖。她现在跟着母亲谢蓉在镇上的电子厂做流水线工人,每天工资50元,主要负责线路板的加工,从早上8点忙到下午4点半,中午有半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谢蓉三年前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作为正式工,谢蓉每天比熊佳多挣10元。

谢蓉说,虽然工作时可以坐着,但眼睛要一直盯着零件,一天下来眼睛会很酸。但熊佳并不觉得这份工作辛苦,反而主动要求去做,她还希望每天都有活干,“我们厂子规模小,生产节奏时忙时闲,闲的时候就不招兼职了。”谢蓉表示,每当厂里不需要那么多人时,熊佳就没法去厂里打工。

这次高考,熊佳的分数超过了本科线2分,但她认为自己没有发挥好,“地理和数学考得还不错,但擅长的语文和政治没考好。”这个分数让熊佳面临一个尴尬的选择:如果要读本科,就只能选择民办高校,仅学费就高达两万元,而且还可能面临滑档的风险。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熊佳决定报考公办专科院校,“公办专科的学费会少很多。”

熊佳告诉九派新闻,这个决定在高考前就已经做好了,“读一个公办本科要490分起步。我当时就想如果高考分数考不到490分以上,就读(公办)专科。”不过,对于女儿的这个决定,熊长盛夫妇事先并不知情,“高考完她就打工了,问她报志愿的事情,她就给我们算了一笔账,她现在的分数上本科很贵。”谢蓉说。

在熊长盛夫妇眼中,熊佳不仅有自己的主见,还是两个女儿的好姐姐。有时候,妹妹们听姐姐的话甚至超过听妈妈,还喜欢模仿姐姐。熊佳从小就爱好画画,且极有天赋,受姐姐的影响,两个小女儿也喜欢画画。家里的墙壁上有一块小黑板,专门供姐妹三人创作使用。

墙上贴满了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体育优秀奖等奖状,这些都是熊佳从小到大获得的荣誉。“这只是一部分,抽屉里还有厚厚的一沓,我都好好收藏着。”谢蓉提起大女儿时,脸上满是自豪。谢蓉说,熊佳之前的老师特别喜欢她,毕业多年后,老师依然记得她,还经常把她妹妹错喊成她的名字。

【2】“一年多下来,花了十几万,欠了十几万”

2007年,大女儿熊佳出生,熊长盛成了父亲,日子过得清苦却有盼头。每次想到家里的小丫头,他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那时,他一直辗转在广州、深圳等地的工厂里,做汽车电池外壳的技术工。工作虽漂泊,却足够撑起一个家,“好歹是技术岗,一个月万把块。”

后来二女儿、小女儿接连出生,家里更像个热闹的小集市。每次离家打工前,熊长盛总舍不得。一年到头,他最多回两次家,多数时候只能等过年。只有暑假例外,妻子会带着孩子来他打工的城市。

那时他心里有个清晰的盼头:再在外面拼几年,等小女儿上了小学,就回鄂州老家找份营生,守着老婆孩子,也陪父母亲安度晚年。尤其是2024年初,父亲被查出患有胃癌,这个念头就愈发强烈。

2024年3月,熊长盛陪着父亲在湖北老家刚刚做完胃癌手术,那时的他还在想“我能挣钱,我爸的癌症肯定能治好”。安顿好父亲的术后事宜,熊长盛回到四川的工厂接着干活。

可右脸的不适感越来越重。起初只是有点歪,后来整个脸都肿了起来,疼得夜里躺不下来。他在四川的医院里进进出出,按照面瘫的情况治了一段时间,却迟迟不见好。直到6月,他决定去四川华西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经过增强核磁、CT等一项项检查,熊长盛被诊断为恶性唾液腺导管癌,且没有手术机会。

“当时脑子‘嗡’的一声。”熊长盛后来说,那一刻他在医院走廊里静静地坐着许久,他反复琢磨:“这个家怎么办?就算能治,我拿什么钱治?”手里没多少存款,他只能选保守治疗。听说成都有家医院的中药能缓解症状,他跑过去开了三个月的药,抱着一丝希望回到了鄂州老家。也是在决心回来前,他决定把患病的事情告诉妻子谢荣。再提起那天,谢蓉的眼眶还会发红。“我只记得那段时间,头疼得像要炸开,双腿总止不住地抖。”谢蓉说。

回到鄂州老家后,熊长盛按剂量喝起了中药。第一个月,他觉得身上还有劲;到第二个月,药效明显弱了;第三个月,药彻底没了作用。他转去武汉的医院,活检结果出来后,医生给出了新方案:先化疗,再放疗,看看能不能争取手术机会。

从那天起,他开始了21天一次的化疗,前后6个疗程,外加31次放疗。治疗的副作用来得又猛又急。嘴巴里里外外全是溃疡,吃什么都没味道,连喝水都像吞玻璃碴,最后只能靠流食维持。短短几个月,他瘦了50多斤。癌细胞的侵蚀比治疗更凶狠,蔓延到熊长盛的右眼球,又破坏了右耳的听力。今年2月,他去鄂州市中心医院复查,最终摘除了右眼球。

手术后的熊长盛,见人时总戴着一副黑色大墨镜。九派新闻到访这天,他刚从武汉复查回来,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和黑色的大墨镜,他略带不好意思地说,“不敢摘(墨镜),怕吓着你。”

问起复查情况,熊长盛说:“这次结果还行,就是得按疗程跑,21天一次。除了复查,还要拿够两个星期的药,吃两周,停一周,再去拿新的。”药不便宜,1700多一盒,两个星期的药量就得花上几千元。这对熊长盛来说,早已是沉重的负担。

6次化疗、31次放疗,加上摘眼球的手术,还有每个月的药费,“一年多下来,花了十几万了。”熊长盛掰着手指算,“三个孩子的学杂费也不能断,现在不仅积蓄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总觉得自己成了家里的累赘。最令他发愁的是,熊佳的学费该怎么办?

熊家小女儿的画作和姐姐的奖状贴在一起。图/九派新闻 李恺

【3】“如果我没患病,孩子不至于考虑这些”

村民了解熊长盛一家的情况后,自发为他们捐款,善款从10元至500元不等,最终汇聚成8686元爱心款。

鄂州市鄂城区汀祖镇华伍村谢书记告诉九派新闻,此前就了解到熊长盛患有癌症。村委会在知晓这一情况后,及时进行了跟踪,一直与他们家保持着联系,包括每月定期上门走访。后来村委会走访了解到熊长盛女儿的读书情况,女孩曾因家境产生过辍学的想法,“好多像她这么大的学生,一毕业就是三件套,旅游、手机、平板。她还能主动挑起家庭的重担,跟妈妈去电子厂上班,50块一天。我觉得这个让我们很受触动,所以我们就马上组织党员志愿者为他发起这次募捐。”

谢书记补充,后来熊长盛一家的情况传开后,爱心像潮水般涌来。他们陆陆续续又收到了几千块钱的善款;还有人打村委会电话,说想供熊佳念完大学;镇上鞋店的老板还特意到家送来新运动鞋。

但这些突如其来的关注让熊佳既感激又惶恐,“心理压力很大”,熊佳怕辜负了好心人的善意,尤其当大家说“加油”“希望你好好读书”,她还不太习惯,“就突然一下,自己的事情被大家都关注了,我怕大家的期待落空。”

母亲谢蓉说,见到记者之前,熊佳一直都很紧张,晚饭没吃几口,腿也忍不住抖。

聊天的过程中,熊佳总不自觉地把衣角卷起来,眼神飘忽着,面对问题总是简短地答着,“还好”“还行”“还在考虑”。当谈起短袖上的花样,熊佳脸上飘过一丝明朗,她指着说这是她特别喜欢的花式。“她很喜欢这件,我都说洗得都有点发灰了。”谢蓉在一旁应和着。

8月6日是高职高专志愿填报的日子,熊佳手机里存着几个待定的学校,但还没有最终确认。她锁定了武汉的一家公办专科,她的理由仍是“学费还行”。被问起心仪的专业,她坦率地摇头,只说排除了要学数学的,“我数学一般,得选文科”。但她说,有考虑“融媒技术与运营”专业,她其实不懂该专业将来能干什么,“但听着好像还行”。

聊天过程中,熊长盛夫妇坐在熊佳两侧听着,时不时补充着熊佳的生活细节。而聊到大学专业和未来,夫妻俩总自责称给不了建议,“家里也没有能提供参考的人”,他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凑齐上学的学费。

至于未来是继续读书深造,还是毕业后赶紧挣钱,眼前的女孩还没有答案。对于刚满18岁的她而言,未来还有太多未知和期待,有个玩得不错的高中同学准备和她报考同一所大学,“听说宿舍可以选,如果我们俩能选到一起就好了。”

熊佳打算把电子厂的兼职工资攒下来当生活费,开学后再去大学里勤工俭学,“就是做那种日结工,应该有很多。”

提到为何不通过助学贷款选择民办本科,熊佳摇摇头,“民办(本科)现在一年光学费要2万元,有的学校还有住宿费,再加上还有生活费。”熊长盛抢过话,“如果我没患病,孩子不至于考虑这些。”聊到这些,一旁的熊佳默不作声,眼眶泛红,紧紧攥着衣角,只剩头上的吊扇在吱呀吱呀地转动。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妻子及女儿为化名)

九派新闻记者 李恺 龚凌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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