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四）

李浩然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四）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03   唯一去路（1）
     
     “马屎她老娘悲伤不过，今天早晨咽气了。”来人简截告知。
    “这已经与我们无关了。”李斗虽然心里吃惊，但口中还是这样辩解。
    “无关？——我们发生哥问你是吃敬酒还是吃罚酒！”来人两只大眼射出两道凶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还是想个主意吧。”云伯伯和在一旁的人都无可奈何地劝说周氏几母子。他们都知道瞎眼老娘就这个独生女。
    “有什么办法？——把上屋也典了吧，反正我们也难在这地方活下去了。”周氏看着两对儿女，嘶哑地说。她何尝不愿留下这座破屋，只是她已实在无物可典了。
     典了上屋，立了字据，刚将要安葬费的人打发走，当天晚上报讯的蒙面人就悄然而来。啊，他就是邻村的“黑崽”！书名何传铁，与何传金同族。今天，他再也不蒙头裹面了。
    这何传铁生得宽额大脸，两只眼睛像公牛眼似的鼓张着，从前额到双脚一身黑皮肤，故人们都有叫他“黑崽”。他的父亲何庚生是个大憨人，祖上遗下的几块田土被别人骗了去不算，连父母给娶的媳妇也常被人勾引去睡觉，久而久之，有人当面奚落他：“庚生哥，你那娘们昨夜又跟哪个男人睏？”他迟疑了半天，而后才慢条斯理地回答：“管她跟哪个睏，反正她是我老婆。”后来有个胆大包天的在他与媳妇刚刚躺倒时摸到他床上去与她干；他觉得那头不大对劲，用手摸那男人伸过来的脚，然后问：“这里怎么有四只脚？”她正与野老公干得起劲，急喘喘地骂起来：“真是个大憨，你两只我两只不是四只？”他似梦初醒，喘着气大彻大悟：“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以为哪个大胆的敢到我床上和你干？”这“何黑崽”就是这么被人干出来的。小时候，人们戏耍他“爹不像，娘不像，像那山上老和尚”，和尚当然不像，但混血儿却是十成的无疑。长到十几岁时，娘跟人跑了，爹老子在外面打零工，根本就没去管他，于是什么坏引头他都去学，赌啊，偷啊，到后来简直五毒俱全，谁也不去管他，谁也奈不何他，如今已快30了，还是来无影去无踪，哪里有轻松钱，他就可以不请自到。何传金更是助纣为虐，常常利用他威胁自己想欺侮的人，“想调皮？让黑崽来收拾你！”乡下人说，“好汉怕烂汉”，谁愿去惹你黑崽，简直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日子长了，人们虽视他为过街老鼠，却又视他为“过街瘟神”，说声黑崽来了，连哭闹的小孩都要敛声静气。刚闹农民协会时，有人荐他当村农会主席，他虽然也吓倒了几个地主老财，但穷苦农民也吃了他不少苦头，后来上级把他撤了，他仍然到处招摇撞骗，说到得意时，唾沫星子还溅得你一身一脸，“我何主席怕你个鸟，连县农会主席我还敢骂！”县挨户团成立以后，他又摇身一变，成了挨户团的小队长，后因为到处信口雌黄，泄了不少不该泄的机密，挨户团也将他驱逐出队。不过，他虽然再不在册，那蒋圃局长还欣赏他，有什么舍命的案子还是叫人来遣他参与，那蒋发生、齐天赐也与他混得火热；何传金派他什么差，他更是奋勇当先，不折不扣。
    当晚，斗良被齐天赐强暴及第三天被拐，他不但知情而且得了好处。后来他将实情告诉何传金，在斗良不好立马出手和李斗出高价寻觅信息时，他又来报讯，当时就到手了30大洋。他原没想到此案会牵扯到蒋发生。在蒋发生与何传金牢房窗下密谋后，他又扮演主角，化装将斗良引上渔船，满足了自己的兽欲后，一伸手就将她推进了大河正中。
     这些细节，李斗当时并不知晓，只认为此人不好惹，既然他能将当晚报信时的经过讲出，还是打发他吧。于是将余剩的30大洋一一数到对方手中。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