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螃蟹的记忆

帝国良民

      

       秋风又起，菊黄蟹肥，该是吃螃蟹的时候了，名闻天下的阳澄湖大闸蟹自然是太贵，但居住在洞庭湖畔，每到这一季节，来自洞庭湖和隔壁洪湖的养殖青蟹便大量上市了，三五只二两一个的母蟹，备以小酒，足以让好吃之人趁机大脍朵颐一番。
      但现时的螃蟹，已是完全的商品化，只剩下了吃的意境和美食的享受；回忆童年的时候，与同学朋友一起在湘西的大山清溪里，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的在水中和石头缝中抓螃蟹，那才是充满了乐趣和情调。
      应该说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时我们生活的大三线，正处于湘西的深山老林之中，群山环抱，溪水清澈，流水淙淙，小的时候，就最喜欢下到那清澈见底的溪水里，尤其是从夏天到秋天，可以穿着凉鞋、挽起裤脚，直接下水，水波荡漾之处，本来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的小鱼便会飞快如箭一般的窜入石缝或长满水草的岸边，不见了踪影，只剩了成群的小虾米，仍然无动于衷的游荡。不过那时这些溪水里的小鱼小虾实在不是我们心动的对象，只要下到水里，抓螃蟹就成了小伙伴们比试水平高低的竞赛了。
      湘西大山里溪流很多，都从高山上一路流下，到了山沟，就成了清澈平缓、弯弯曲曲的清溪，在森林和茂密的草丛中流淌，有些就直接流入我们当时的厂区；溪水深深浅浅，水中遍布着长满苔藓的石头，大大小小，错落有致，天然的自然美景，但小时候我们是不会懂得欣赏什么自然美景的，也许是司空见惯的缘故；倒是这溪水沟里的岸边和石缝里，或每一个石头下，都有可能隐匿着大小不一的螃蟹。小伙伴中都将抓螃蟹当成了一项谁更理手、更胆大的比试，有的就被称为洞穴抓螃蟹高手，因为从洞穴中抓出螃蟹，如果方法不对，很多时候会反被螃蟹的钳子狠狠的钳一下，甚至会出血，要知道，一般躲到岸边洞穴中的螃蟹都是大家伙，经常都是钳子上长了毛的老螃蟹；我也是偶尔敢将手伸进水边的洞穴中，要知道，也许洞中隐匿的并不是螃蟹而是蛇，就真的有小伙伴从洞中扯出过一条花蛇，曾经吓得我们夺路狂奔，有好些日子不敢再涉足洞穴中的螃蟹了。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溪流中的石头下抓螃蟹，随意翻开一块石头，一般立即会随着石头浪起一团浑水，什么也看不到，这时只有将手伸入浑水中，一把乱摸，如果水里有螃蟹是能够感觉到的，螃蟹在遇到你的手时，会自然的用钳子或八只脚乱腾，这时只需要一把抓下去，顺势将螃蟹的钳子握紧收拢，再小心冀冀的把它一层层的卷入裤脚中，如果抓得多，那一定是裤脚卷得最高的人；当然从浑水中摸螃蟹，被钳出血也是常有的事。有时螃蟹跑得快，很快就能从浑水外的清澈水中发现它的踪迹，也许它会快速又钻入另一块石头下，如果螃蟹来不及躲藏，它一定会面向抓它的人，向上张开两个钳子，用张牙舞爪来形容，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真正要抓螃蟹，那还真的要到秋天，等到秋风起时，螃蟹一般很多，个头也大，不过溪水里的螃蟹可比不上如今的大青蟹，只属于毛蟹而已；到了秋天，又不用担心有蛇出没，可以大胆的下水淘洞穴、翻石头，有时也会用一根野竹杆，在绳子端挂一只青蛙腿，放在一些岸边的洞穴口动来动去，只要有螃蟹，一定会上钩，它会死死的钳住青蛙腿，直到被绳子扯到岸上，才会松开，不过这时它就跑不了啦。
      其实除了抓螃蟹的乐趣，在清澈的溪水中玩耍，是很惬意的，真正抓上来的螃蟹，我们也根本就不把吃它当一回事，经常就只是比谁更抓得多，有时就到山野梯田里，用稻草点火烧，直到烧成红色，然后就只吃八只腿和两只钳子里的肉，偶尔有人会拿回去用油炸了吃，那时普遍很穷，三线军工厂也不例外，但大人们似乎也不会舍得用少得可怜的凭计划买来的油炸这螃蟹，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会又选择另一个地方，比如水塘，水库，或其它有水的地方将抓来的螃蟹放生，我就经常将它们放到一些菜地的蓄水溏里，只是心里期待这些螃蟹会在另一个地方生殖繁衍越来越多，并想象以后凡是有水的地方，都会有螃蟹抓。但在湘西山区，其实只要有溪水的地方，一般一定就会有螃蟹的，而且当地的山民根本就不抓这些东西吃，甚至根本就不理会它们，也只有我们这些外来的人，外来的孩子，才会乐此不疲的在其中游玩。
      不过在随着三线厂搬迁离开湘西前，因为工业污染，工厂附近的溪水中螃蟹都没有人敢吃，大人就反复警告我们，只能玩，不能吃，只有逆流而上，到更上游的地方，在山涧下，才会又有更清澈的溪水，更茂密的丛林。想想我们这些工厂搬走也好，至少给那片美丽的大山留下了更优美的环境，至少不会再有工业污染，我猜想，现在那里一定在三线的废墟中，正流淌着原本就清澈的溪水，无数的螃蟹也许又变得悠然自得的与那些小鱼虾一起，在那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大自然美丽的景色中繁衍生息，也许在那片给我们留下美好记忆的大山里，没有我们，没有工厂，会显得更好。
         9月16日

      

帝国良民

也许在那片给我们留下美好记忆的大山里，没有我们，没有工厂，会显得更好。

帝国良民

我也很向往纯真的美好，纯真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