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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13）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十三 小叔爱唱《虞美人》
小叔虽然离开我们已经一年多了，但他长时间所爱唱《虞美人》的神态和那深沉的歌声却还时不时在我的心中回荡。
小叔叫唐立介，又名唐湘冽，是我父亲11兄弟姐妹（其中伯叔9人，姑妈2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叔父，我们都叫他“小叔”或者“介叔”。他总也声闻声应，很是亲切 。
我家祖父前清就在东北最边远的小城满洲里做官，我的几个叔叔和姑妈就出生在那里。抗战前后，我父亲和他以下的六叔、七叔、八叔都先后从军了；祖父年老退休，也就领着小祖母和其他家人全部返回了故里。小叔因还年轻，连同两个姑妈就留在两位老人身边。在祖父1950年因病去世时，小叔还只10岁多点，对于人生世事的认识，可以说肤浅而又肤浅。但又因为他从小就受到较为严格的家庭教育，再加上他本人天资聪慧，无论读初级小学或高级小学，总得老师好评，学习成绩也多名列前茅。他还一向为人忠厚，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从不和人过不去。1952年，他还只12周岁，就在当时的百里挑一的升初中考试中，考上了县里唯一的县立中学，毕业后又以很优秀的考分考上很难考上的湖南衡阳医士学校。其后靠公费读到毕业，被分配在株洲某大医院当临床医生，以后因工作需要，又被调到邵阳地区某大医院。
小叔性格内向，平时不大多说话，就是在反右斗争中，家里既是“官僚地主”又有复杂海外关系，他都安祥无恙，要说思想不好，那大约就因为有点受小祖母怀旧情绪的影响，对于家中生活和地位的改变有些不相适应。换句话说，每当空闲时间，有些爱唱李煜的《虞美人》。
我还在读初小时，就曾听他常唱这只歌。那时我不懂事，只觉得他唱得好听，有时还唱得很投入，对于这歌产生的时代背景和歌词意义，他也只能一知半解，更说不上是“反动”还是“正动”。有一次，我竟见他把眼睛都唱红了。我问他这是为什么，他只苦笑而不作答。到问的多了，他才说，“再过些年你就会懂得的。”
1966年，我出嫁不久，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不久，我就听人说，我们的小叔被人送回来了，罪名是他是“企图复辟”的“牛鬼蛇神”，是“不甘心失败的孝子贤孙”。再一打听，老婆也被医院当局胁迫着和他划清界线而离婚了。好在他们还没有孩子，小祖母也过了，回到家里，也就孤身只影。
可以说，在我的印象里，我们的小叔并不是坏人，他无论在株洲或在邵阳工作，都是兢兢业业的，好些次还曾受到过单位领导的表彰，我从没想到他会在还没到而立之年就被孤零零的打发了回来。后来，我听他本人说，他的遣返，固然和家庭成份并四个哥哥都在台湾供职有关，但关键还是因为他一空就爱哼这《虞美人》。
他的这话还是说得很中肯的。我还曾记得，就在他在生产队里改造期间，我每回娘家，就多听到过他一个人在那低矮的茅棚里唱着这只歌。有一天晚上，屋外月光朦胧，他竟然唱得更投入，把我正在上屋做针线的老娘也引逗得跟着哼了起来，而且到了后来，还热泪盈眶，畷泣不止。那时，我已经懂事了，劝他们最好不要再唱这只歌。但我又无法说服他们，想到父亲和叔叔们音讯杳无，母亲孑然一身，只好跟着他们的唱音暗自垂泪。
大家都会知道，这《虞美人》是南唐后主李煜被俘后写的一首千古流传的著名词作，它流露出了作者怀旧伤今的吟叹身世复杂的思想情绪，表达出了作者遭受重大迫害后的而产生的深沉哀怨，它把宇宙的永恒和人间的变换精心揉合。无论是题材构思还是意境，都达到了不可多得的地步。后来，又有人给它配上了曲谱，也就更加广泛流传，朗朗上口。可以说，时到当代，不喜欢它或不会唱它的人，已经为数不多了。我家小叔就是常唱它，也应是人之常情，它会于国家、于民族、于当年的无产阶级政权之巩固也，不可能生出多大损害。可就这么一件小事，那些就要发狂的家伙，就要无限上纲上线，就要开除他的公职，强迫他离婚，以致于许多人家破人亡。
什么“文化大革命”？简直太不得人心！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小叔当然复职了，但从1966年到1978年的12年劳动改造时光，已人为地剥夺去了他人生的最美好年华。复职后，他当然又重组了家庭，可当年那沉重的一击，给他和他的家人所带来的的灾难，他的心灵所遭受的创伤，岂是那么容易补救的？
好在我们伟大的党不乏明智者。历史啊历史，这个教训也太深刻不过的了！
附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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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5 17:4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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