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六十六）

李浩然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六十六）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32  困守杭嘉湖畔（2）

“我们跟着刘排长，命大呢，谁能奈何！”也有兄弟滑稽地开起了玩笑来。

“看样子，天黑之前敌人飞机轰炸是不会罢休的。我们必须分散到附近下过炸弹的弹坑里隐蔽，才有可能保住性命。”李斗醒来后，提醒刘排长。

“有道理！”刘铁汉立即表示赞同。这位道州汉子如今已身担几大重任：既要对剩下的近三百名兄弟生死安危负责，又要悉心关照连长和其他伤病员的伤情；既要安排部下的吃喝拉撒，又要准备反击随时进犯之敌。八个排长中的唐桂山牺牲了，罗其生伤势很重，高顺之情绪十分低落，九连有几个人经常在一块嘀嘀咕咕，似乎在打什么小算盘。

“他娘的，让我们的龟孙子给我们多造些安乐窝吧！”刚才说滑稽话的弟兄，跳进坑里乐哈哈地笑着打趣。

李斗的估猜果然正确。尽管敌人的飞机在头顶上俯冲，爆裂的炸弹在身边吼叫，跳进弹坑的兄弟有的却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天亮时分，他们扒到坑边四顾，只见昨日里还好生生的场地、山丘和树林，布满了炮和炸弹坑，被掀起的土块、石头和树桩到处都是；被炸死的老人、孩子和牲畜的尸体随处可见；村落、庙宇、学校和作坊全都荡然无存。河风吹过，一味的血污腥臭，真叫人睁不开眼睛和鼻孔！

“还是搞点吃的再说。”刘铁汉吩咐两事务班长。

“用什么家伙煮？”事务班长反而问他。

“想办法嘛——用稠泥巴补补，能把米煮熟就行！”平时不苟言笑的文书半开玩笑地开导。

“人的才干大约到了山穷水尽处才能得以充分发挥。”李斗听了那文书的话，不觉想起了孔明的名言，“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于是苦笑着对大家说，“还是文书有文化见识长。明日里打完仗大家都回家去读书吧。”

“你知道这仗要打多少年，到时候真能回到家里胡须也白了！”几个兄弟苦笑着回答。

“小日本横行不了多久的！”那文书站出来解释说，“人家八路军早就说得很明白了。”

就在这刚煮成的饭还没来得及吃的当儿，哨兵就跑来报告：“日本人的汽车开过来了！”

杭嘉湖地面全是水乡泽国，又正值冬春交接时期，大地光秃秃的，二三百人往哪里转移？这实在叫人急死也不济事。有的人主张和来敌同归于尽，也有个别的已经悲观失望，只是面对大家不便直言。刘铁汉急得两手不断相互搓动。

“将计就计吧！”李斗也急出了一身冷汗，他将军帽摘下，露出那陡壁一样的脑袋，沉着地说，“分班分组分散埋伏到公路两侧较远的大弹坑里，任何人不得暴露目标，等敌人全过去了再爬出来，也来个‘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吧！”

“要是敌人发现了怎么办？”有人担心。

“‘最危险的地方也常常会是最安全的地方’。——要是真的被发现了，就听我的命令！”弟兄们见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照办。

“通通的开过去的！”一个骑马的鬼子用生硬的中国话，气势咄咄地命令他的部下。汽车只得紧紧跟不舍。

突然，鬼子头目像是发现什么迹象似的，立即指派人往公路两边搜索。李斗见了，耳畔的青筋急剧地弹跳起来。他已经充分意识到：自己和两百多兄弟的小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轰隆隆——！”前面一华里山包处的小院里，突然传来一巨大爆炸声。

“通通的卧倒！”骑在马上的鬼子头目立即喝令。

紧接着，全体鬼子都急迫地趴在潮湿的公路上，眼睛都死死地盯刚才炸响的地方。

正向李斗坑边走近的鬼子，受到这一惊恐，也就立即回归到原队。

眼看前面沿公路趴下的鬼子又通通站立起来，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前行进。他和全连兄弟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这一炸响救下了我们两百多人。不知是谁干的？”他问身边的刘铁汉。

“查一查就会知道。”刘铁汉也实在心中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