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14）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十四 卖 麦 秆
那是1976年五六月间吧，家里太拮据，听说零陵造纸厂在六仕甸养路工班收购麦秆，许多邻居都已闻讯去卖过，我也就决定领春儿把家里自家产的和队里分的麦秆挑去卖点钱。
这天，天还没亮，我就把春儿叫醒，说：“春儿，快起来跟妈去六仕甸卖麦秆。你挑那40斤的，那重的归我挑。卖了钱，妈给你买件新纱衣。”
孩子很听话，虽然已有十岁，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长得清筋寡瘦的，要是和人和衣过秤也只50来斤。他一听我的安排，也就一骨碌滑下床来，胡乱地擦了擦脸，穿着那件开着几个“天窗”的旧纱衣，挑上我早天晚上给他捆好的麦秆，跟在我后面出发了。
从我们家里到六仕甸，足有五里多路，不但路面狭窄，还要经过公社渔场，翻过一座高山。实话说，出发前，我就担心自己有些自不量力，更担心春儿的那副担子难得对付。
不出两里地，我俩就到了新麻塘边的那个所谓“公社大渔场”。它是我们的必经地，不但路面狭窄，口子很多，池水也够深的，要不注意就有可能闪到鱼池里。到了那时，人和麦秆都得“泡汤”不算，即使再拼着小命把麦秆挑到目的地，还不知道那收麦秆的要不要。
“春儿，过这路你我都要特别小心。”我在前面这样叮嘱着儿子。
谁知，话音没落，一只恶狗就从一个窝棚里“呼”地而出。我只得放下担子，想用假动作吓退它；没想到，这一吆喝，竟引出一大群大小恶狗一窝蜂地一拥而来。春儿因从没经过这种场面，也就被吓得又喊又哭。我一时也不知所措，只好放下担子拼命驱赶。因为狗太多，刚把这边的吓走，那边一群就又凶狠地冲了过来。我生怕它们咬着我俩。就呼喊养狗主人快点出来帮忙。可喊了小半天，还是没见到人。好在还记得娘家有个堂姑嫁在这里，我就大声呼喊她的名字，说：“姣玉姑姑。我叫仲华，这狗太多又太凶，请您帮我赶一下吧。”
她一见是我母子俩，就把他在家的人全叫出来，并招呼狗主人把狗唤回家去关住。
记得在我再三谢她后，却听得她长叹着说：“也真可怜的，好个读书之人，竟领着这么瘦的儿子卖麦秆！”
“狗关”算是过了，紧接着就要爬山。
这山很陡，路面又窄，两边不是这里有刺挂着就是那里有蓬挡着，没到山腰，母子俩都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见儿子再也走不动了，就心痛地对他说，“儿呀，你没力了就歇一下，让我先赶到山顶，再反身下来接你的。”
儿子见我头发根都湿透了，连气都出不赢，也就懂事地安慰说：“妈，你不要来接我了。我会挑得上去的。”
我听了，只得无话找话，又一次宽慰他说：“好崽，卖了麦秆，我为你买件新纱衣。”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俩终于挑到山顶了，看那过秤的地方，四面八方的人都往那里涌，我生怕排在了后面耽误时间，就说：“春儿你在后面歇着慢点走，我得要快点赶到前面排队占位子。”
儿子很懂事，虽然早就没了力气，还是坚持跟着我快步往前赶。后来等到我再转身去接他时，他已经跌了一跤，膝盖都出血了。
好不容易把麦秆过了秤，取了那可怜兮兮的两三块钱，我又领着他急三忙四往家里赶。因为我要赶回去出集体工，他要去上学。
一回到家里。我见时候不早，来不及吃饭就背起铲子跟着社员们下了地。他怕迟到要挨老师批评，也不吃早饭背起数包就要去上学。他爷爷见了，也就宽慰他说，“你还是快吃饭。我送你去学校向老师说清楚就是了。”
就这样，我俩接连去卖了三天。后来由于队里太忙，家里仍然拮据，那卖麦秆的钱也今三明四用光了，答应给儿子买纱衣的话，也就一直没能兑现。
时间已经过了30多年，每当我想起这件往事，就很觉得对不起儿子，有时还暗自流泪。儿女们见我多次这样，总问我为什么。我自觉一时很难说清楚，只是自己心里明白。
|
|
发表于 2011-10-28 15:02:01
收藏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3 09:56: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