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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七十二）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33 驻扎在姚村的日子里（4）
第二天早上下操以后，李斗决定亲自去向姚老先生讲清根由，既使他老人家能对自己的心意有一丁点理解，又能减轻此事在自己心理上的许多压力。
“姚老先生，弟兄们早就吵醒您老，实在抱歉啊！”李斗一见面就表示歉意。
“不，不，贵军起早贪黑苦练杀敌本领，是国家之幸！也是百姓之大幸！”姚老先生连连称道。
这时，小叔纯也走了过来。她带着几分悲凄和羞涩，给他父女用过的军被晾在一支竹竿上，一对酒窝明显地被早上的阳光吻着，浅蓝色的连衣裙包裹着她那袅娜的身躯，给人一种艳若桃李或者静如秋莲的感觉。尽管李斗稍微抬眼就可以将她看个一清二楚，但不知为什么，他竟连抬头的勇气都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词不达意慌乱地说：“劳动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该这样……”
“哪里？哪里？军民本是一家嘛！”还是姚老先生代其女儿答话。
有经验的人说：历来的未婚男女青年，只要是男方或者女方在有人为他们牵线搭桥时，只要此方见到彼方时脸上羞答答的难受或者心潮起伏，或者干脆不敢抬头面向对方，这就说明他已经深爱对方了。人们细看，此时的李斗就处于这种境况，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么孩子气了，他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一营之长”了，他的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此种表现，只有久经世故的姚老先生才能觉察。所以姚老先生才意味深长地说出那话。
正在这时，传令兵小邱急急跑来报告：“侦察排长报告，小坂狗娘养的亲率一个中队扑过来了！”
“距这是里多远？”他沉着地问。
“大约五华里。”侦察兵回答。
“传令各连分别集合！”李斗迅速整装，然后又对小邱说，“立即命警卫排派一个班护送姚老先生父女下山回避，越快越好！”
小坂是日军少佐，早年卒业于日本早稻田陆军学校，近年又专门研究过中国军队的游击战术，对于八路军、新四军的“敌驻我扰”等十六字方针简直倒背如流，在与李斗于苏、皖、浙地区的几次较量中吃过不少哑巴亏，挨了上司不少耳光，当他得知姚家父女逃向梅、渚山区时，侦察得李斗三营就在这一带活动，于是就亲自带领5个小队进行突然袭击，他还有个私人想法，就是生擒小叔纯纳入军营做他的“慰安女”。
“我们不走了，就和你们一块打他小东洋！”大家竟没想到，年近花甲的姚老先生突然自己提出参战的请求，姚叔纯也紧跟她父亲，拿出为娘报仇的架势。
“这是不行的，而且……”李斗一边摆手拒绝，一边向山腰进发。这时的他，已经再无多的言辞劝说这对父女。
“你们平时不是宣传抗战人无分老幼地无分南北吗？”看来今日的姚老先生已经十分固执了。
“警卫排，就是抬也要将他们抬到后山去！”李斗面对无所适从的警卫排长已经发火。
“咚——！”争执还未结束，一颗流弹就在古刹后山李斗身边炸响了，紧接着黑压压的日本鬼子就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李鲨头，今日不投降要你全军覆灭！”几个会中国话的鬼子扯开嗓门喊话。他们把李斗叫做“李鲨头”，一是因为李斗部队作战勇猛，像鲨鱼一般来回突袭，二是由于李斗头上有三个旋涡，前脑陡峻如壁，很像似鲨鱼头的模样。
“姚文广，我们已经看见你了，——你们父女跟着他湖南佬能靠得住么？还是早点归顺皇军将功补过吧！”这是狗汉奸姚士杰的声音。
“去你认贼作父的狗东西！我姚文广生做中国人，死做中国鬼！”姚老先生一边说话竟一边直起身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颗子弹飞来将他击倒了。
接着，双方都激烈地开起火来。
李斗恨不得一口气将敌人全部压到山脚，挤进小河；小坂也恨不得几榴弹将李斗们一个个打死在山上。古人说，“冤家路窄”，其含义大约是说人们一旦成了冤家，不仅多不期而遇，而且互不相让。
三营居高临下，占有绝对的地理优势，但武器装备全不如敌人。人家远远的就可以向山上开炮，自己却非等到敌人来到阵前才得动手，眼看眼前这场遭遇战已经相当被动！
太阳慢腾腾地向西天移动，深秋的山风卷着焦灼的腥臭和泥土的异味从山下漫来。站在营指挥所四下看去，两方死伤的官兵已经不少。李斗有点焦急了，想，自从参军入伍大小战斗已经不下百次，今天却显得这么被动，更有一层意思是将自己叫上“李青天”的姚文广先生，竟然倒在自己的军营中。
“命令刘连长掩护，其他各连迅即向固城方向撤退！”李斗决定“敌进我退”了。
“此时还须深沟高垒，到天黑时再作决定吧！”营参谋只好当面提议。
“李鲨头，下来吧，给你的官做！”小坂在举着指挥刀狞笑。
“弟兄们，为国杀敌的时刻到了！”不知是谁拉开嗓门大喊。
“坚决把鬼子压下去！”他下了命令。
“弟兄们，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许多弟兄都高呼着。
“……！”好像是小淑纯的呼叫。
战斗进行到这种时刻，凡有一丁点不愿做亡国奴思想的人，心里都点着一支明灯，即使只剩自己一个人，也要去赴汤蹈火！
也就在这关系到全营官兵或生或死的重要时刻，从溧阳方向冲来一队威武雄壮的骑兵。只见他们奔跑着，呼叫着，像狂风，像暴雨，像滚滚波涛，压过来了！
小坂见势不妙，夹着尾巴，丢下几具死尸和不少辎重，沿着来路狼狈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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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4 17:2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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