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七十九）

李浩然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七十九）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35 赵家妹子的再婚恋（4）

“我要娶媳妇了。”李开宙毕恭毕敬地站在从防空洞里走出来的母亲说。

“谁家的姑娘？——你银素过了还不到一年嘛！”母亲从那略带皱纹的嘴角，抽出那只二等水烟袋光溜溜的管子，慢条斯理地说。

这李开宙尽管在别人面前谎话连篇，对于他的母亲却很小不讲真话，他看看周围没有外人，就将自己这天的所遇与想法原原本本地向母亲道来。

母亲开始表示反对，但她还是经不住这位次男的纠缠，最后答应去征求他父亲的意见，让他作最后定夺。

“那丈夫患痨病死的怎么行？”正在堂屋跨着高步的李方庆一听就表示反对。

“她丈夫害了痨病不等于她也害了痨病嘛，何况……”四阿娘兴奋地说出她的想法。作为母亲和过来的女人，她知道她的次男而今最需要的是什么，而且已经听说他与她已经有些难解难分了。

“看那田螺眼的‘吊打头’能给我什么好处？”一提那位姓赵的，他李方庆不免又耿耿于怀。

也许是他李方庆“多谋”的神经起了作用，他对妻子的“何况”后面的话突然产生了兴趣，眼神不觉突然流露出几分欣喜：是啊，他李方庆从他爹娘手里接手下来的山林田土，虽然也还丰厚，但比起赵大头来，还是他冰山的一角，何况，这一二十年来自己抽大烟不算，光婚丧嫁娶所要的钱也使他头脑发了几次紧。再说这次男的前妻蒋银素已一命呜呼，眼见这“残章滥篇”的东西也等不得了，不如顺水推舟？……可为了不损害他堂堂父亲的神圣，也为了不在今后过了门的儿媳抓住他的见钱眼开的德性上的把柄，他又绕着弯子再次拖拉。他郑重其事地将手上的上等水烟袋放下，佯装为难地说：“而今这兵荒马乱的……”

“要是这兵荒马乱十年八载，我不是要打起光棍来？”李开宙不得不对父亲的吞吞吐吐提出异议。

“残章滥篇的东西！——你怎么这样对你老子说话？那上面的‘天地君亲师神位’是贴着玩的？”李方庆，立即垮下脸来，绷紧腮帮肌肉不屑一顾地连连责问他的希望继承自己衣钵的次男。实际上，他还在恨那位勾引过他的心中之人的胡玉蓉的赵大脑壳。在他又一阵思索之后，像是对他的儿子有像是对自己深沉地说：“十年八载？——我倒希望真能这样。”

李开宙真没有辜负他老子的期望，卖了他老子即叫他老子给他数钱了！

“非常时期，喜事一切从简！”李方庆向他的“接班人”作出了交代。

“你这乖小子，多难得的一举两得，全不替你老兄和弟兄们着想一下？”在李家的婚宴上，何传铁在酒醉菜足饭饱之后，突然插进来一句话来。他的意思是：你小子既得到了赵卫兰，又想当中队附，不谋划个“大门道”，能说得过去么？

李开宙是个鬼点子极多又死要面子的人，对于这马上就成为自己直接上司的铁血哥们立即表示：此事要跟他父亲商量。

在这自卫队即土匪的混乱年月，十有九户都因为穷得叮当响，而让他们懒得动手；而像赵大头这样的大户人家，又因各种关系又盘根错节，不到非不已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只有那些用他们局内话来说，既有油水又对他们无可奈何的中产人家，才是他们袭击的对象。何传铁此话的用意，李开宙当然已再心知肚明不过。

“这人可以么？”李开宙眉头一皱，立即用手指沾上口水，在光亮的油漆茶桌上写上两个字。

“你找死了——？”李方庆看了，立即狠狠制止。

“我自有办法。”李开宙听父亲反对，又立即动起了脑筋。

几天以后，镰刀湾四周的村庄，纷纷传出“李营”全体官兵在祁阳境内全被日本飞机炸得粉碎的谣言。

李升一家人听了，全都凉了手脚。

“我要去问过究竟呀！”周氏更是痛哭涟涟。

“这兵荒马乱的，又不是一两里地，怎么个问法？”李升极力对母亲进行劝阻。

这时恰巧来了一个巫婆，周氏不假思索，就在村前谷场上当着全村人给李斗看起“花”来。只见鬼婆娘一阵念念有词以后，突然悲天悯人地哭诉：“好个一朵花儿，开得正旺盛，被人折——了……”

李升闻言，急忙赶过去对她威吓：“你胡说八道，我砸了你的脑袋！”

“你要我的脑袋当然容易，可惜巫祖要我实话实说呀！”巫婆故作无可奈何状。

     不久后的一天上午，赵卫兰再也按捺不住，怀着在她看来既不好意思又有几分无奈的心病，悄悄转到龙升良家的小后墙下，似想对她昔日的窗友说一件什么要紧事，可她抬眼一看，只有小苦、小卓两兄弟在家门口的石板上玩泥巴，问了一句“你们妈妈不在家吗”，就匆匆走了。

不谙世事的孩子，既不知道她和他们妈妈原有什么渊源，更没想到这赵阿姨此来要干什么，也就把这事这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