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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一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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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9 18:51: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一0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47   勇进,还是勇退?(1)

     

    身为中校团长李斗,终于回到了他离别25年的镰刀湾。早被李升夫妇赎回的上下两座土砖砌成的老屋,经常飞窜出全家团聚和翻身解放的欢歌笑语。

    古老的镰刀湾村,在经受了一阵又一阵的躁动之后,也变得年轻活跃起来,你看,村前的池塘,水渠和田野,村后的毛竹、油茶和马尾松,都已披上新装,许多小孩和大人在那里嬉戏,谈笑,特别是那狮子岭、虎头山和盘龙岵的山坳或密林里,那些不再受压抑的男人或女人,竟以为外人没见到他姓甚名谁,扯开嗓门唱起还没学稳妥的新歌来——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人民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政策实在好/呀嗬嘿嘿呀呵呵嗨……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天来听到的看到的净是唱啊笑啊,连驼背老人的腰也拉直起来!”从田里回来的李升,大约已被周围所从未有过的热闹所感动,情不自禁地向他的哥嫂发起感慨来。

这时的李斗正从浴室出来,见大娟、小娟和最小的侄儿小杰在晒太阳,出于好奇,竟招呼他们过来在自己的身上找枪伤,说谁最先找全就奖谁一支铅笔。

“我找全了,一共是六处。”大娟眼明手快,早将父亲身上的疙疙瘩瘩一气点了出来。

“不!你们都未找全;你看——”他站起身来将左边大腿根的伤痕拉出来,指点着说,“这里有两个枪眼,只是紧贴在一处你们小家伙还没这个眼力。”

正在一旁纺纱的周氏听了,立即停下手中的纺车,心疼地走过来,一边用她那干柴般的手指去抚慰儿子的伤疤,一边告诫她身边的孙儿孙女:“长大以后,可不要忘记日本鬼子犯下的罪行哪!”

就是这个时候,几个民兵突然从大门外走进来,二话没说,就向着还没穿好衣服的李斗大声喝道:“李斗,乡队长有请。你两夫妻立即就跟我们走!”

李斗,毕竟身经百战,几个民兵的突然到来,既使他感到有些意外,又使他觉得在所难免,自己虽然在最后阶段参加了湖南和平起义,原先的20多年还是呆在国民党军队里的。人民政府为了稳住地方政权,叫人将自己传到乡政府,总还是为了澄清某些历史事实,有什么值得计较和害怕呢?因此,他告诉他的妻子马上带上孩子和他一块走。

“还该带上那些证件和证书。”他走出大门外,又回过头来招呼龙驰湘。

周氏和李升都觉得这事不仅突然也太奇怪,同时站起来质问民兵,说:“又不是捉国民党,何必这么凶神恶煞的?”

那个嗓音沙哑的民兵听了,竟阴阳怪气地反问:“他们就国民党!——这样吆喝还算是对得起了;要是轮着别人来,还得五花大绑!”

不消说,夫妻俩一传到乡政府,就被隔离关押,连还吮奶的小苏都不准继续留在身边。

天黑时分,一个眼窝极深的二十七八的后生将他们夫妻叫到堂屋,说他是奉区公所的命令要对他们进行审问,要他们将自己从参军入伍到这时的全部经历,特别是如何反共反人民的罪恶事实一一交代清楚。

李斗看那人时,似觉有点面熟,但一时又不能记起,于是立在那里客气地询问:“请问您同志尊姓大名?该怎样称呼?”

谁料,还未待他把话说完,那人竟狠狠地在桌上猛击一掌,凶狠地说:“你有什么资格敢称我‘同志’?你是什么人?!”

“他就乡队长,你是想记住姓名好反攻倒算?”那唦哑民兵也狐假虎威立即加上一句。

李斗虽觉此话极不顺耳,还是赔上笑脸客气地解释:“怎么会是那个意思?我们夫妇都是和平起义有功人员呀。”

那乡队长迟疑了一下,口气稍微和缓了一点,问:“和平起义有功人员?有什么物证、人证?”

两夫妻对这位乡队长的年轻人虽然还印象不好,还是把自己身上所带的原国民党军62师颁发的各种立功证件和湖南省人民政府颁发的各种立功证件、证书,一件一件地交与对方,希望对方看后能对他们以礼相待。

“就这些?”谁料,乡队长接到手中,连看都不看,就全部推给身边的唦哑民兵:“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能算证件?将它通通丢进灶里烧了!”

龙驰湘听后,立即警惕起来,赶忙阻止。她说:“烧?这是万万不行的!”

“通通烧掉!反动的东西还留着它干吗?”乡队长还是我行我素。

“就算烧掉旧军队的东西,这省人民政府颁发的东西是必须要留下的!”龙驰湘仍然坚持。

这时,只见乡队长瞪大深眼窝中的两只黑眼球,竟然大声说:“不相信?我就是人民政府,还能怀疑什么?烧!”

李斗想,既然是乡队长要烧,大约总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反正自己已不打算再求名利,留着它也没大用处,于是反而劝告妻子说:“就让乡队长烧了吧。”

龙驰湘,虽然年轻,但对这件事的处理却还相当老到。她说:“既然你们要烧掉它们,就请写个烧了的证明,以备日后查询。”

乡队长又一次挺着腰板反问:“要写什么证明?难道我的话不作数?我不值得你们相信?!”

就这样,两夫妻曾为之奋斗的几十年的这荣誉,那证书,全都付之一炬。他们的几十年的功过得失,他们的大半生的出生入死的漫长经历,只有他知、她知、地知和天知了!

大约女乡长还讲点人道主义,出于对小家伙的同情,在天黑前,让龙驰湘先回家去,只将她私下认为还会叱咤风云的李斗关在一个单间里,叫他交代自己的“罪恶史实”。

这天晚上,突然刮起了大风,雨也越下越大,他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他想,自己当年是被迫入伍的,如果说参与平江围剿,进军湘西,属于反共需要定罪,他是毫无怨言的;要说投身北伐,誓死抗战也是有罪的话,他是坚决不能接受的。

诚然,内战爆发自己还在外未归,但自己确实是19475月就退伍了,后来即使曾替陈明仁招兵买马,但这兵马又大部参加了湖南和平起义呀……他是一向比较清醒的,但这个时候,他却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没有头绪,越想越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

那还在国民政府由重庆搬往南京的时候,上峰命令他们团进驻无锡,他就听人说过中央要对共产党采取行动;凭他三十几年的生活经验,也感觉内战的阴云越来越浓。“中国往何处去?”他不得不经常向自己提出这样的疑问;可是作为军人,他又不得不听从上级的调遣。他还记得那战后的敌后老百姓,生活已经十分艰苦,没有一个像样的村庄,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屋,更不用说吃穿用度。饥荒和瘟疫每时每刻像厉鬼一样纠缠的身裸体的乞丐,没等他们落脚,就向他们要粮食,要衣服;有的女娃,一见当官的,就公开央求:“给我一点救命的东西吧,我愿意和你睡觉哇!”有的军官,竟也不顾她们的凄惨,叫她们雪上加霜。身为团长的李斗,他的心十分沉重,但他又确实没有回天之力,只在连长以上的军官会议大骂那些丧尽天良之徒:“老百姓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我们中的一些败类竟还落井下石,岂不比日本鬼子更坏!”到了最后,他还发现他的许多同僚和上峰,用各种手段向刚刚光复的富户和巨商公开敲诈,中饱私囊,老百姓没了办法,只得骂他们为“刮民党”和“劫收军”。

“唉,八年的流血牺牲招来竟是这样的结局!”一天晚上,他躺在木椅上长长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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