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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0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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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9 19:17: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0九)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46  我们是人民的先锋(2)


这时的李斗已经305了,见自己眼前突然站出这样一位自己多年睡梦都未曾想到的年轻女娃,一阵惊喜竟从心底里油然而生。说实话,多年来不曾拥有过的私心杂念,竟不断地从自己也弄不明白的部位冒出来,他甚至庆幸地想:要是真能把她收留在自己身边,即使不成夫妻,也是自己莫大的幸运,“那就这样吧:愿意跟我们到皖南去的,今晚就整装出发。”

原来,李斗的旧部多在安徽泾县、宁国和浙江天目山一线打游击战,要从这湖南湘乡、衡山交界处到达目的地,需绕过敌人已经占领的许多旱路和水路,有时还要遇着日本飞机的轰炸和扫射,其道路之艰险,其生活之艰苦,其应酬之艰辛,那简直是跟随李斗小分队前行的十几个男女学生做梦都不可能想到的。虽然其中的5个女生有4个看来已经跟定了她们自愿择定的男人,而龙驰湘却还是一切照旧。她想:自己当天是向全校同学做过演说的,还在出发前的墙报上再次重申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人生主张,如今战斗还未参战就被男人“俘”为太太、妻室,不是叫鬼也笑掉大牙么?她,虽然每日每夜都紧紧跟随着李斗,可却从未在李斗面前透露有关私事的半点心迹。她就是她,她非亲手干掉几个日本鬼子立下功劳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真是书生意气,他们哪里会知道这游击区域的艰难困苦,竟比他们在学校里想象到的还要大过若干若干倍:住,没有固定的完整的房子,有时深更半夜还要摸着黑匆匆转移一次两次甚至若干次;吃,更不消说,饱一顿饿一顿不算,有时一连几天没有吃上东西还得头昏眼花地去与相遇的鬼子作战;天冷了,有的人冻得难耐,就从战死了的同胞或死了敌人身上,拉扯几件衣裤甚至于鞋袜来御寒,也顾不了那上面有多少血污和粪便。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这游击区的绝大多数军官和士兵,自从开赴江浙前线以来,很少机会见着女人,心里总像有一种“邪火”在那见不到摸不着的地方燃烧,而今突然见着这来自大后方的学生女娃,那如刀的眼睛总死死地盯住她们不放,有时还直盯得唾沫一个劲儿往如饥似渴的喉管里吞咽。龙驰湘恰是这群女娃的佼佼者,无疑更成了他们的众矢之的,弄得她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都不踏实。她虽然还只19岁,但她却能理解他们的难耐,她有时甚至天真地希望自己能有孙悟空的本领,拔根汗毛化成十万女身,去抚慰那些长年累月在这艰苦地方与敌人作殊死搏斗的三湘弟兄,但她又立即否定自己:这是何等的不切实际啊!

一天晚上,游击队部特地宴请从后方赶来参战的新战友,龙驰湘当然也属应邀赴宴成员。酒过三巡,就有军官出来邀她们跳舞,为了不让大家扫兴,她们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个上前奉陪。说实在话,这哪里是跳舞?简直比搂抱、比接吻还过份,有个别人还按捺不住胸中的“欲火”,用那粗糙的大手在她们前胸甚至臀部胡乱搔抓。要是在后方,她们就大骂他们为流氓痞子了,可是,这不是大后方,这里的他们是在为祖国而战,是在为大后方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的安宁而随时随地牺牲他们宝贵的性命,她们能那样地对待他们么?中华民族的子孙有一种其他民族少有的美德,那就是,当他们的民族总体受到伤害时,他们每一个人就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她应该带好这个头!

这时,舞已经跳完,几个军官要求她们留下来陪他们喝茶。一个有几分儒雅的高参谋长要求在座的几位女友回答他的问题。他说,他有一副上联,叫“嫂嫂摩笔心想汉”,看谁能为他批个下联。

几位女友不觉红下脸来,低低地说:“这是一副现成的,只是太下……那个了。”

“现成的?——那就请哪位小姐敢于赐教?”高参谋长又问。

“不就是那‘妹妹怕日手遮荫’么?”有位快嘴竟大胆说出了下联。

“还是这位丫头胆大,佩服!”高参说到这里,又眯缝着醉眼专门指着龙驰湘,“听说你在学校被叫作才女,还是女中丈夫,我们就来个雅俗共赏的,不知意下如何?”

“请参谋长放心,龙某愿就教于前。”坐在长桌一端的龙驰湘爽朗回答。

此参谋长原曾念过多年子曰诗云,为了附庸风雅,特地叫他的夫人摆上文房四宝,然后,展纸执笔,不紧不慢地写出他的上联,道是:

            

          驰湘不怕日,兴许犹战犹酣犹长劲,长驱还直入;


众女友见了,知道这上联不仅用语双关,而且酸不溜秋,即使对上了,也叫人难堪死了,因而一个个羞答答地埋下头颅不便做声。

龙驰湘想,既来抗日,生死都已置之度外,还怕作一下联?只见她环顾一下四周,然后仿效参谋长笔迹,赫然写道:

            

             高参原是鸟,人说愈逗愈酸愈无能,死去又活来。


    所有在场人员看完,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拍手大笑。说也奇怪,全中队人员从这天起,对她反而更添几分崇敬,有的甚至生出几分敬畏。

这时,李斗接到师部的命令,除了提拔他担任团长,还叫他组队伏击青弋江上的日本运输船队,切断山区小股敌人与其驻抚湖大本营的联系,龙驰湘与她的女友全部安排进入茂林一线充当医护人员。临别时,她给李斗留下一张字条,上面用秀丽的字迹抄写了一首古诗,题名叫《上邪》,全诗是这样的:

     

  上邪,侬愿与君长相识,长久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别!


  李斗将它从头到尾念了几篇,觉得这首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人讲过,虽然还没弄懂它的全部意义,但属于女孩子向她的男友表示爱意,确是毫无疑义的了。他想,也许是这位女孩爱上了自己了。想到这里,他似受到了一种极大的鼓舞,一种三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甜蜜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作为一个农民出身的军人,他感到自己已经得到了满足,作为一个正率领数千健儿与日本侵略者作拼死斗争的湘军团长,更应该不要辜负三湘父老和全国同胞对自己的殷切期望。

  就在那次伏击中,李斗的左大腿又被鬼子的子弹击穿,鲜血染红了整个下半身,好在这次伏击获了全胜,兄弟们给他抬到山区临时医院,不知是他们有缘还是上级的有意安排,护理他的事,就派到了龙驰湘头上。

“李团长真不愧为战斗英雄!”龙驰湘一进病室,就由衷地称赞。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口中虽然这么爽利地说着,心里却涌动着几分羞涩,眼神不由自主地朝向一旁。

李斗虽然身经百战,可从认真地对付未婚女娃这事来看,他还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再说,即使从参军入伍到如今当上了团长都过着独身生活,可他对于女人的要求并不迫切,他更不愿意把别人不希望得到的东西强加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爱人这个问题上,他也严格地遵守这条原则,何况当今国破家亡,成千成万的同胞生命都朝不保夕,个人的需要和这国家民族大事相比较,孰轻孰重,难道还要别人来指点?所以当龙驰湘进来称赞他的时候,他并未觉得这话语中含有其他什么意义,点了点头,只当作一般应酬,“这,还算不了什么?”

听说李团长也是D县人氏,不知府上住何乡何村?”龙驰湘送来一块泡热的毛巾,让李斗擦脸。

  李斗迟疑了一下,把本不想告知对方的所谓“机密”告诉对方:“沿紫水河而下,也许离贵小姐府上一二十里地”。为了不让对方失望,他又解释:“多年未回,也不知那里改做什么名称;如果这样,就请原谅了!”

“太好了,这可是正宗老乡哟!”龙驰湘见对方已基本敞开思想大门,似觉自己心中酝酿已久的事可以当面提出,不觉有点过分激动,原先还有点含羞的脸,竟像一朵绽开的红杏。

李斗当然也已经清醒地体察到对方言行举止的全部内涵,但他又立即想到自己是一介武夫,况且正带兵在这敌后作战,谁能保证自己的小命什么时候不被小日本索走?想到这里,他心里想要做出明确答复的话改成“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大约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抑或是“湿柴遇着烈火也燃烧”,在李斗的枪伤快要痊愈的一天晚上,经人撮合,他们终于住到了一块了。

他比她足足大了16岁。

19458月,在中国土地上不可一世的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了,这对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是一件很特大的喜事。然而,对于与李斗结婚不久的龙驰湘来说,却有着许多实在令她难以出口的遗憾,那就是她还尚未亲临前线去放一枪去投一弹,更未亲手去撂倒一个半个东洋鬼子,她甚至还有些怪怪罪她的丈夫李斗不曾率领她去与敌人作拼死的战斗,大有“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的不满足或者个人从英雄主义。

李斗知情后开导她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有仗可打,一定领你去一酬壮志。”

“看来,此生只能空怀一腔壮志了!”她只能苦笑着向他的丈夫自我嘲弄了。

果不其然,在他们部队接收投降的日军的部分枪械而开进无锡不到几个月,国防部签发了命令,要李斗所率步兵团随大部队到连云港集中,尽快渡海开往东北“剿匪”。

“你不是恨你空怀一腔热血么?现在是你解恨的时候到了。”李斗从师部开完会来,大声地向他的妻子嘲讽地宣布。

当她得知此去东北名为“剿匪”实为剿共,就再也不提“空怀热血”或者“满心遗憾”,而是一反往日常态,极力劝告他的丈夫尽快退伍。因为她在读书时就从几个南下的共产党人口中得知:抗战结束后国民党一定会发动内战,而且谁胜谁负还很难预料。

  1947年,全面内战还没爆发,他俩反复纠缠,上级终于批准了他们立即退伍的请求。

当他们结束他们的军旅生涯,辗转而南京而上海、杭州、南昌行至湖南境内时,国共两党所进行的辽沈战役已基本结束,淮海战役正在进行。湖南的上层集团何去何从已纳入他们自己的议事日程。桂系白崇禧为了确保广西的安全,决定以湖南为前沿,命令从东北四平退回湖南的陈明仁在湖南招兵买马,企图以牺牲湖南人的生命财产保住他们的广西大本营,所以在李斗夫妇所乘的火车进入株洲车站,陈明仁、唐生智和欧冠,都先后派部下对他们进行劝说,李斗听后,觉得他们的话有些道理,作为一个军人,服从乃是天职,况且,他也认为无论国共两党如何争斗,守住湖南免遭乡人生灵涂炭也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于是就放弃回家的念头,带着妻子和孩子转到湘潭,在湘潭、醴陵一线替陈明仁训练新兵。孰料,当他拟订的科目一个还未结束,湖南已经宣布和平解放。匆忙中,他们再也不去计较个人得失,领到一份石印的和平起义证书,在湖南革命大学学习了几个月,然后由人民政府安排车船返回故里……

他们溯江而上,好几位同行已在冷水滩上了岸。

真是苍穹如圆盖,世事如棋局。此时此刻,面对这复杂多变的局面和这就要与亲人见面的归宿,他们虽然很是激动,但谁又能否定他们心里毫无几分沉重?

船,仍是逆水上行,阳光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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