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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塔尼亚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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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8 21:35: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976年7月4日,非洲国家乌干达的恩德培机场,旧候机楼内,不断传出低泣声。

六天前,一架法国客机被劫持,机上载有258名以色列人,在劫机者的要求下,飞机先是飞到了利比亚的班加西,再转到乌干达的恩德培机场。

七天过去,机上的乘客到了生死边缘。

劫持飞机的巴勒斯坦武装分子宣布,如果以色列当局在最后期限,仍不接受他们提出的条件,就每隔4小时处决一名人质,直到以色列政府就范。

对此,乌干达总统阿明也毫无办法,对人质们说,能否在最后期限内解决危机,就看以色列政府了。

然而,外界不知道的是,此时,以色列奔袭3800公里营救人质的C130运输机,已经在路上了。

几个小时后,以色列特种部队从天而降,只用了45秒时间,就击毙了所有劫机者,连带着守机场的乌干达守军,也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人质顺利获救。

当凯旋的飞机抵达以色列时,全国欢呼雀跃,理所当然地,这场行动中,以色列军队唯一的阵亡者,也是整个行动的指挥官——约纳坦·内塔尼亚胡,成为了全以色列的英雄,拥有了巨大的声望。

约纳坦·内塔尼亚胡,是现任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的哥哥。成为英雄本是一件好事,只是哥哥没想到,自己的英雄形象,会在日后成为弟弟的铺路石。

1949年,本雅明·内塔尼亚胡出生于特拉维夫,有一个哥哥约纳坦,和一个弟弟伊多。

爷爷内森和父亲本齐翁,均为犹太复国主义活动家,都曾为以色列建国四处奔走,生在这样的环境,让内塔从小便是犹太复国主义的忠实信徒。

1956年,本齐翁在费城找到了一份大学历史教授的工作,于是举家搬到了美国。内塔在美国读完了小学、初中和高中,但这段经历,对他来说相当不愉快。

当时,“嬉皮士运动”的风潮,席卷了整个美国。

许多美国人尤其是年轻人,成为了“嬉皮士运动”的拥护者,他们吸毒、抽烟、滥交,以离经叛道的方式,表达反战和对现实的不满。

作为犹太复国主义者的内塔,和“嬉皮士”格格不入。他和哥哥约纳坦讨论后一致认为,这样下去美国就没救了。

虽是气头上的话,但今天美国的诸多社会问题,比如毒品泛滥的源头,确实可以追溯到“嬉皮士”。

由于对美国不满,1964年,约纳坦先回到了以色列,加入以色列国防军(IDF)的伞兵旅,三年后的1964年,年满十八岁的内塔,追随哥哥的脚步返回以色列,也加入了IDF。

在那段血与火的岁月里,内塔充分展现了他的能力。1968年3月,卡迈勒战役打响。约旦境内小城卡迈勒,是“巴解组织”的大型根据地。

IDF在经过一番侦察后,断定“巴解”领导人阿拉法特就在城中。遂制定计划,准备出动1.5万精兵入侵约旦,突袭卡迈勒,一举抓捕阿拉法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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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法特

然而,阿拉法特不是吃干饭的,他通过内线获知了IDF的计划,决定将计就计。结果,IDF在突入卡迈勒后,惊讶地发现城中几乎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

但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巴解”伏兵四起,毫无准备的IDF损失惨重,阵亡400多人,两千人受伤。内塔所在的突击队,队长阵亡,余下大部分人员或死或伤。

连内塔本人也受了伤,他们还被困住了。

关键时刻,内塔表现出了沉着冷静的一面,他没有乱跑,而是带领剩下的队员,不断地侦察,耐心地找到了“巴解组织”的防守漏洞,成功突围。

这是他第一次崭露头角,战后,他被晋升为小队长。

1968年12月26日,一架以色列航班,被巴勒斯坦的武装人员劫持,以色列政府认为,此事有黎巴嫩的参与(后来证明没有),遂决定报复。

28日,IDF的64名突击队员分乘八架直升机,对黎巴嫩的贝鲁特国际机场发动了突袭。黎巴嫩方面毫无准备,短短半小时就被摧毁了12架飞机,整个航空业运作陷入瘫痪。

而内塔,就是64名突击队员之一。不过他最高光的时刻,还是1972年5月。

当时,一架载有99名乘客的比利时航空571号班机,被四名巴勒斯坦武装人员劫持,停在了特拉维夫机场内。武装人员要求,马上释放370名被以色列关押的游击队员,不在规定时间内同意,就炸毁飞机。

以色列政府在经过商议后决定,用精锐突击队强攻。参与行动的突击队员有16人,包括内塔,队长名叫埃胡德·巴拉克,后来也成为了以色列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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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胡德·巴拉克

突击队员们忽悠劫机者,说飞机出故障了,我们得上来维修,由于飞机确实故障了,还不止一处故障,再加上队员身穿机械师的制服,手上没拿武器,似乎真是来维修的。

劫机者同意了。

等靠近飞机,突击队突然发起强攻,两名劫机者瞬间就被击倒,另两名劫机者陷入了懵逼,也很快被击倒,整个营救行动不到两分钟。

没有造成人质死亡,自身也损失轻微,只有两名突击队员受伤,其中之一就是内塔,他肩部中弹,美中不足的是,他并非被劫机者击伤,而是被队友误伤。

1972年末,内塔以上尉军衔退伍。

退伍后,摆在内塔面前的道路有两条,激进的道路是直接从政,以色列军人退伍后从政很普遍,特别是像内塔这般,立过功、受过伤的;

保守的道路是去读大学,转商界。

激进的道路不是好选择,虽然内塔是有一些功劳,但在全民皆兵的以色列,帮国家挡过枪的人太多了,内塔毫无优势。

于是他选择了读大学。那年头,以色列本土没啥好大学,只能去欧美,欧洲他不熟,对美国虽然不满,但毕竟呆了多年,还是美国吧。

最终,他去了麻省理工。

读完大学通常要四年,而内塔两年半就修完了所有课程,拿到了建筑学学士学位。

一边学建筑还一边学管理,先拿到麻省理工斯隆管理学院的管理学硕士学位,后拿到哈佛大学的政治学博士学位。学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成绩好自然offer不愁,1976年初,内塔加入波士顿咨询担任顾问。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个重要人物--后来的马萨诸塞州州长、2012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米特·罗姆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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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塔和罗姆尼

罗姆尼家族属于摩门教徒,本人是忠实的教徒,摩门教大本营在美国犹他州,自称是基督教分支。

但基督教是一神教,而摩门教有三个神,故不被基督教主流所承认,属于异端。

根据摩门教的教义,它们的发源地在以色列一带,这让摩门教对犹太人、对以色列特别亲近,是基督教各派别里最亲以色列的。

于是罗姆尼和内塔一见如故,很快成了好友,罗姆尼力劝内塔大干一场,方不枉此生,波士顿咨询可是个好平台,内塔深表赞同。

然而,就在内塔准备大干一场时,一个坏消息传来:哥哥约纳坦,在非洲阵亡。

1976年7月4日,哥哥约纳坦在“恩德培行动”中阵亡,内塔精神上深受打击,渐渐无心工作。看到兄弟心情郁闷,罗姆尼给了内塔一个新的方向:

从政。

哥哥的光辉形象是宝贵的财富,一定要利用好,而且从政的话,说不定日后能帮哥哥报仇,内塔觉得有道理,但直接从政还是不太有把握,得有个过渡。

1978年,内塔回到以色列,开设了一家研究所,专门研究恐怖主义,名字就叫“约纳坦反恐研究所”,以纪念哥哥。

研究所早期生意不多,主要靠召开国际研讨会,拉点赞助来维持。而罗姆尼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帮着拉了很多赞助和嘉宾。

没有罗姆尼,研究所早倒闭了。也正是在一场研讨会上,内塔遇到了自己的“伯乐”——摩西·阿伦斯。

摩西·阿伦斯,右派利库德集团的大佬,曾三次担任国防部长、一次担任外交部长,极端强硬派,强硬到什么程度呢?

1976年,利库德集团诞生了第一位以色列总理——臭名昭著的贝京。

贝京年轻时常搞恐怖袭击,是恐怖组织“伊尔贡”的领导人之一,够强硬了吧?但阿伦斯觉得,贝京过于软弱。

尤其是后来归还西奈半岛问题上,贝京主张归还,以分化阿拉伯联盟,阿伦斯坚决反对,两人在许多关键问题上,分歧不小。

认识内塔时,阿伦斯正担任以色列驻美国大使,他一眼就相中了内塔,认定这是一匹千里马。

阿伦斯认为,内塔有着学霸的能力,上过战场,加上哥哥的光环,如果从政,前途不可限量,遂任命内塔为以色列驻美国大使馆的副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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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阿伦斯

内塔没有辜负恩师,第一件事就办得不错。

1982年6月,以色列出动10多万军队,打着消灭“巴解”的旗号,不要脸地入侵黎巴嫩,如何减轻舆论压力,成了关键。在美国,担负这一重任的是内塔。

咨询公司出身,又有罗姆尼等人辅助的内塔,太清楚媒体的尿性了,他时不时给媒体塞一些好处,邀请媒体参加各种奢靡活动,觥筹交错间,事情就办了。

他还亲自上电视,为以色列的入侵辩护,理由无非是“巴解组织”先动的手,我们是被迫还击云云。

美国政府本就有意偏袒以色列,看到有过得去的理由,还不得加大传播力度。于是内塔的公关行动,相当成功。

在内塔和美国媒体的刻意引导下,世界各国普遍不会用“入侵黎巴嫩”这种词汇,而是使用“第五次中东战争”这样貌似中立的词汇,明显减轻了以色列的舆论压力。

看到弟子把事情办得漂亮,作为恩师的阿伦斯很高兴,果然没看错人呐,不久后,在恩师的保举下,内塔升任以色列驻联合国代表。

担任驻联合国代表的四年间,内塔主要搞了两件事,一是扩充自己的人脉。他利用官方身份,不断举办各种活动,邀请美国各路社会名流,借机交了不少朋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位名叫弗雷德·特朗普的纽约地产商,和内塔关系特别好,两人经常喝酒吹牛,在弗雷德的引荐下,全家和内塔的关系都特别好。

而弗雷德的次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懂王。

第二件事就比较牛逼了。内塔专门雇佣了一个团队,这个团队的作用,是把世界各地的报刊杂志买回来,特别是阿拉伯世界的报刊杂志。

看看上面有谁批评了以色列,凡是批评以色列的,内塔一概视为反犹,他会将这些言论整理好,作为到联合国大会的演讲素材。

诸位请看,我们为什么入侵,因为他们反犹,反犹是不可饶恕的,你不同意?

那你也是反犹分子。

今天我们看到了一系列的“反犹”道德绑架,其实这种做法的祖师爷,是内塔。

道德绑架在国际上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不过在以色列国内,作用大大的,人们普遍认可内塔的表现,觉得这小伙子坚定为犹太人伸张正义,不错。

内塔,有了初步的政治声望。

恩师也很满意,很好,就应该这么强硬。1988年,阿伦斯成为外交部长,内塔被提拔为副部长,并于当年正式加入利库德集团。

看到内塔升官了,后来的多任以色列驻联合国大使,也照着他的路子,一个比一个强硬,一个比一个抽象。比如2019年在联合国大会上拿出《圣经》当地契的丹尼·达农;又比如2023年,怒斥联合国不再有一盎司合法性的吉拉德·埃尔丹。

我们觉得人家的做法太抽象,但人家的目标客户不是你。

你骂得再多,人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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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圣经》的丹尼·达农

按正常节奏,想从副部长往上升,想从技术官僚转变为政治人物,少说得十年八年。

但幸运的是,新的风口来了。

1991年,冷战结束,苏联解体,没了苏联的支持,阿拉伯世界怎么看都没希望了,以色列,赢了。

天下太平了。

既然天下太平了,还需要利库德集团那帮强硬派吗,很多人认为不需要了,于是1992年6月的议会选举,利库德集团惨败,主张相对温和的工党上台。

新总理,就是拉宾。

议会选举惨败后,时任利库德集团主席的伊扎克·沙米尔,在党内压力下,不得不同意在1993年退休,重新选举集团主席。

利库德集团本有四巨头:梅纳赫姆·贝京、伊扎克·沙米尔、阿里埃勒沙龙和摩西·阿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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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为贝京,右为沙米尔

此时贝京已经去世,伊扎克·沙米尔任期到了,仅剩两位大BOSS——沙龙和阿伦斯。两人都不希望对方上,最终约定都不参加,让别人去。

阿伦斯推了内塔,沙龙推了大卫·列维。

形势起初对大卫·列维有利,内塔被曝出轨,列维还掌握了一段录像。如此劣势,换作一般人,大概率要输,但内塔不是一般人,竟然出了个奇招。

他召开记者会,郑重承认了出轨,表示感到很内疚,我道歉,呜呜呜~。然后话锋一转,声情并茂地指控列维,拿着录像私底下勒索、威胁自己。

能大方地承认错误,让党内不少人相信内塔很诚实,而列维不是个东西,竟然拿着录像勒索,这是刑事犯罪。列维被整懵了,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接着,以色列警方介入调查,涉嫌勒索的列维人气大跌,第一轮投票,内塔就锁定了胜局。

就这样,1993年,入党还不到五年的内塔,就当上了利库德集团主席,晋升速度堪称坐火箭。刚当上集团主席,内塔就迎来了一个“好机会”。

1993年8月20日,拉宾和阿拉法特在挪威奥斯陆举行秘密会面,签署了《奥斯陆协议》。

根据《协议》,巴勒斯坦将会建国,阿拉法特则同意不再袭击以色列,双方实现和解。

《奥斯陆协议》实际上是以色列占了大便宜,以色列没有按照1947年控制线,归还占领的土地,而是以1967年双方的控制区为国界。

阿拉法特这么干,无非是冷战后,苏联没了,阿拉伯世界分裂了,战胜以色列没希望了。而拉宾在冷战胜利的巨大信心下,确实有和平的想法,也有自信实现。

但以色列强硬派炸了,好你个拉宾,卖国贼。内塔作为利库德集团主席,组织了一轮又一轮的游行,他甚至公开暗示要杀了拉宾。

1995年8月,拉宾进一步和阿拉法特签署了《塔巴协议》,规定IDF从约旦河西岸的七座城市中撤出,包括希伯伦,希伯伦在犹太教中是第二圣城,仅次于耶路撒冷。

这下,以色列强硬派彻底不干了。

1995年11月4日,是犹太传统节日安息日,拉宾在特拉维夫的“国王广场”按惯例发表演讲后,准备上车离去,就在他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位名叫伊盖尔·阿米尔的青年,从人群中冲出来。

伊盖尔·阿米尔掏出自制手枪,连开数枪,拉宾身中三弹,20分钟后不治身亡。内塔并没有直接参与的证据,但伊盖尔·阿米尔是内塔的粉丝。

所以多年来,内塔总被认为有嫌疑。

拉宾死后,以色列必须重新举行总理选举。

按理说,拉宾所在的工党候选人西蒙·佩雷斯,获胜几乎是板上钉钉,毕竟有拉宾的余光在照耀,刺杀也引起了以色列社会的广泛不满。

内塔的立场过于强硬,应该没啥机会。

一开始,形势的确是这样,但就在大选的冲刺阶段,一位“贵人”帮了内塔。

哈马斯在1996年初,连续发动了多次人弹袭击,尤其是3月和4月的两次人弹袭击,导致32人死亡,一时间,以色列社会人心惶惶。

主张强硬、拒绝和解的内塔,立刻打出安全牌,表示国家安全高于一切,必须强硬,大家投我,我会像当年哥哥在“恩德培机场”那样勇敢。

换了别人说这话,不一定有可信度,但内塔的哥哥,在以色列知名度很高,许多人愿意相信。最终,他以微弱优势胜出,上位总理。

这场选举,让内塔意识到了哈马斯的两大存在价值。首先,哈马斯发动袭击,自己再打安全牌,就可以收获源源不断的选票;

所以,哈马斯必须活着。

其次,哈马斯是强硬派,和投降派的法塔赫不对付,扶持哈马斯能分裂巴勒斯坦。

于是上台后,内塔随便找了个理由,把监狱里的哈马斯创始人团队,包括亚辛、兰提西等灵魂人物,给放了。对哈马斯的扶持,在内塔日后的职业生涯里,形成了路径依赖。

2019年时他公开说,“任何想阻止巴勒斯坦建国的人都需要支持哈马斯”。

除了分化巴勒斯坦做得不错,总的来说,他第一个总理任期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

彼时,以色列总理和议会是分开选的。西蒙·佩雷斯所在的工党虽然输掉了总理选举,但议会选举赢了。“朝小野大”的局面,导致内塔的政策无法通过议会,根本无法施政。

1997年,还发生了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

摩萨德特工在约旦盯上了哈马斯的领导人马沙尔,他们研发了一种特制的毒素,只要喷洒到马沙尔身上,马沙尔就会在48小时后毒发身亡。

然而行动的时候出了岔子,喷是喷到了,马沙尔中毒倒地,只是摩萨德两名特工被当场抓获。要知道,约旦社会非常支持巴勒斯坦。

1994年约旦和以色列建交,国王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的。

马沙尔中毒后,约旦舆论极其愤怒,必须给国内一个交代的约旦国王,明确告诉内塔,马上交出解药,否则断交。

约旦和以色列建交一事,当年还是克林顿撮合的,被克林顿视为重要政绩,所以克林顿不愿意看到两国断交,也施压内塔,赶紧交出解药。

面对空前的压力,内塔没硬多久就软了,乖乖派人送去了解药,此事导致内塔在内阁的威信扫地,团队陷入严重内斗,局面失控。

在这种情况下,各种丑闻接踵而至。内塔被曝出了多个腐败案件,声望明显下降,不过这些腐败指控,都奈何不了他,要么证据不足,要么证人离奇死亡。

总之就是案件审不下去。

1999年5月17日,新一届总理大选,内塔不出所料地输了,击败他的正是当年的老长官埃胡德·巴拉克,心灰意冷的内塔,一度退出政坛。

通过旋转门,到好几家公司挂职拿了两年钱。不过,他终究是不甘心在野的,随时准备着重返政坛,而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

2001年3月,埃胡德·巴拉克辞职,重新选举之后,利库德集团的沙龙上台。

那年,美国互联网泡沫破裂,以色列经济受到很大影响,2000年的增长率还是8.6%,2001年就跌到了0.06%,2002年更是负增长。

沙龙的最紧要事务,就是恢复经济,谁来当财政部长,就成了关键。令外界感到意外的是,沙龙选择了内塔,事先无论怎么看,内塔都不是财政部长的好选择。

两人当年做了什么交易,不得而知,只能等待后续的资料解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内塔在财政部长的岗位上,竟然干出了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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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

针对以色列经济低迷的问题,内塔开出的药方是五把刀:减少福利、降低税率、减少监管、大量出售国有企业、提高退休年龄。

这样做的代价,是社会的不平等明显增加,贫富差距拉大,好处是经济重回增长。2003年,也就是内塔担任财政部长的开始年份,以色列GDP增长率转正。

2004年,飙升到4.7%。

批评他的人,认为他扩大了贫富差距,赞同他的人则坚信他拯救了经济。从此,发展经济的能力,成了内塔的又一项标签,不用只靠哥哥的声誉、仅仅打安全牌了。

内塔很以这段经历为荣,在自传里吹了又吹。至此,他的整体治国理念成型了。

说白了就是两个方面:经济上以私有化、小政府为核心,政治上以国家安全为核心,一方面高举反恐的旗帜,另一方面又通过扶持哈马斯,来分裂巴勒斯坦。

后来懂王当美利坚大统领时,内政上的思路和内塔大差不差,都推崇小政府和国家安全,难怪两家走得那么近,道同才相为谋嘛。

经济重回增长后,内塔在党内的声望超过了沙龙。

2006年,沙龙中风瘫痪,许多人劝说内塔趁机上位,还有人想来个黄袍加身。不过,有了第一个任期的教训,内塔明显成熟了。

他在深思熟虑后得出结论: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2009年。一年前,金融危机爆发,以色列经济增长率腰斩,奥尔默特政府束手无策,越来越多的人希望内塔主持大局,再次挽救经济。

于是2009年的以色列议会选举,利库德集团毫无悬念地赢了,内塔重返总理宝座。

这一次,他在总理宝座上,一呆就是十二年。能稳坐钓鱼台的原因,一是他再次进行了各种“降本增效”,让以色列经济在2010年重回5%的增长。这让很多人觉得,还是内塔有办法。

二是大力支持向约旦河西岸的扩张。

2009年后,巴勒斯坦内部分裂,哈马斯和法塔赫开战,一个团结的巴勒斯坦不复存在,内塔的态度很明确,此时不加速扩张,更待何时。

在内塔的任期内,以色列每年都会侵占约旦河西岸50-100平方公里,凡是在这里定居的犹太人,几乎都会成为内塔的铁杆。

三是打国家安全牌。

每当内塔遭到了麻烦,比如说有腐败指控的时候,哈马斯就会“默契”地向以色列发射火箭弹,然后内塔下令,进攻加沙,只要军事行动完成,声誉就会恢复。

内塔还从2010年起,每年都会举行“恩德培行动”的隆重纪念,让人们想起哥哥,同时强化对弟弟的认同。

有上述三招,不管反对党怎么反对,内塔都能稳坐钓鱼台。

对于内塔,美国民主党挺头疼的,毕竟奥巴马要重返亚太,就不能在中东事情太多,而内塔在约旦河西岸的扩张,明显会激化中东局势。

2010年,奥巴马派了拜登到以色列去,想劝一下内塔,暂停定居点扩建,结果呢?内塔当着拜登的面,宣布将扩建定居点,太打脸了。

真就一点面子也不给。

民主党头疼内塔,内塔也不喜欢民主党,根源是两者的理念差距很大,内塔的意识形态,和懂王是一路的,跟民主党完全聊不来。

另一个原因则是私仇。

还记得前面说的,令内塔威信扫地的解药事件吗,克林顿的施压,是当时压垮内塔的最后一根稻草,从那以后,内塔就恨上了民主党。

你民主党要往东,那我偏往西。

值得一提的是,内塔和中俄的关系不错,他和普京的私人关系还一度相当紧密,当然,国家关系的决定性因素,是国家利益。

而以色列的国家利益,和中俄终究是结构性冲突的。

话说,内塔稳坐钓鱼台的十二年,和民主党的关系恶化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民主党卯足了劲,想要扳倒他,并终于在2021年议会选举中,实现了。

当年,利库德集团及其盟友只拿到了52个席位,没有达到过半的60个,而以色列的反对派们难得团结了一回,组成了“八党联盟”,凑够了过半席位上台执政。

但“八党联盟”这种玩意,注定是不可能团结的,所以上台没几天,就内斗得厉害,仅一年就无法维持了,总理贝内特被迫辞职。

新一轮的以色列议会选举,在2022年11月举行。

这次选举,内塔所在的利库德集团,外界普遍预料会获得相对多数,也就是30个席位,是第一大党,然而执政需要60个议会席位。

因此,盟友们也必须支棱起来。以色列社会的现状是右大于左,但问题是右太分散了,小党一大堆,严重内耗,无法形成合力。

这个问题的根源,是以色列的犹太人来自世界各地,有东欧的、有西欧的、有南欧的、有非洲的、还有美洲的。虽然都是犹太人,但却生长在不同的环境,理念和利益诉求自然不同。

体现在政治上,就是一大堆小党,冷战时期,出于生存压力,还能形成利库德集团和工党两个大党。

冷战后,没了生存压力,两个大党也内斗不断,不断有人自立门户,结果就是工党严重衰落,成了边缘小党,利库德集团尽管是第一大党,却常年只有25%的席位。

大部分席位,都归属小党,执政的时候,只能组建执政联盟,动不动就是好几个党联盟,这样能稳定吗,稳定不了,利库德集团这样的大党带头,还能相对稳定一点。

而其他小党组成的联盟,比如前面所说的“八党联盟”,想维持一年都难,无论左还是右,都严重碎片化。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从2019年开始,内塔就对盟友们展开游说,让他们整合力量。比如,本格维尔领导的犹太力量党,在内塔的游说下,与斯莫特里奇领导的联盟党合并,效果还不错。

本来两个党都没啥席位,合并后,在2021年首次取得了席位,2022年更是取得了6个席位,也正是因为盟友们整合成功,利库德集团所在的右翼阵营,席位得到了明显增加,有了61个席位。

由于61个席位已经超过了半数,因此经过谈判后,内塔组阁成功,实现了三进宫。当然,为了获得盟友们的支持,得分一些肥差出去。

比如斯莫特里奇,得到了财政部长,本格维尔,得到了安全部长。内塔很得意,但他不会想到,正是帮助盟友整合,正是本格维尔等人的崛起,成了内塔日后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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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莫特里奇、本格维尔

三进宫后,内塔雄心勃勃,准备在任期内实现两件大事,一是司法改革,关于司法改革,我们在《以色列司法改革,将动摇西方民主》一文中详细讲过了,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二是继续推进《亚伯拉罕协定》,促进更多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建交,给巴勒斯坦问题来一个了结。

由于争议太大,司法改革并不顺利,街头反对活动从2023年1月就开始了,到了2023年3月,利库德集团大佬之一的国防部长加兰特表示,司法改革得缓缓。要是不缓缓,我就辞职。

内塔觉得,要滚就快点,少拿辞职要挟我,早看你不顺眼了。面对加兰特递过来的辞职信,内塔秒批。

没想到,加兰特的辞职,让街头抗议愈演愈烈,利库德集团内部也对司法改革产生了疑虑,越来越多人希望缓一缓,没办法的内塔,只能缓一缓。

又把加兰特给请了回来,官复原职。

感觉党内靠不住、奸臣太多的内塔,只能从极右翼那里寻找新的帮助,极右翼表示,帮你不是不可以,但你打算怎么回报我们?

内塔做出了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批准本格维尔建立国民警卫队。

说是国民警卫队,却不向国防部长汇报,只向本格维尔汇报,事实上就是私兵,他天天带着私兵去挑衅巴勒斯坦人。

有了极右翼的支持,2023年7月,以色列议会通过了司法改革法案,而在外交层面,以色列和沙特的建交,似乎越来越近了。

总之,到了2023年9月,形势前所未有的好,内塔似乎大功告成,就差临门一脚了,然而,就在这个历史性的紧要关头,“阿克萨洪水”爆发了。

“阿克萨洪水”既是巴勒斯坦人被本格维尔挑衅得受不了了,也因沙特一旦和以色列建交,形势将空前恶化,无论如何,必须阻止。

当以色列国防军宣布进入战争状态的那一刻,内塔发表了一场演讲,演讲中的他充满自信,以为哈马斯会和以前一样,被自己刷KPI,成为自己的利好。

殊不知,时代变了。

哈马斯经过辛瓦尔的改革后,战斗力大幅提升,加上团结加沙各派力量,建立了统一战线,IDF直到今天,依然无法打下加沙。

这里,有IDF自己的问题,有内塔的问题,但,极右翼的问题,也很大。IDF早在11月,发现打不下加沙后,就应该停火撤军,回去重新做计划。

有了更完善的计划,和更充足的准备,再打不迟。

根据披露的资料,内塔是有这个意思的,然而,本格维尔和斯莫特里奇,不断向他施压。尤其是本格维尔,总是把退出执政联盟挂在嘴边。

目前,内塔为首的执政联盟只有61个席位,而本格维尔所在的犹太力量党,手握6个席位,虽然不多,但是只要他退出,执政联盟不够60个席位,就要重新选举。

战场打成这个样子,还整出了司法改革的事,说不定被算总账呢,内塔哪里敢。

为了安抚两位极右翼,内塔多次错过了撤军时机,IDF被不停地调来调去,一会儿打南边,一会儿打北边。

这个城镇没打下,又把兵力调去别的地方,打另一个。

从军五年的内塔,并非不知道其中的弊端,只是没办法。当IDF打不下一个地方,伤亡较大,需要撤出休整的时候,两位极右翼又不满意。

可是不撤又不行,于是,内塔就只能让部队去打别的地方,这样实际上撤出去了,但名义上又没撤,能给两位极右翼一个交代。

前线战事不利,后方必定起火,2024年1月,以色列最高法院跳出来,宣布《司法改革法案》不合法,作废。

这一刀捅得很是时候,内塔很愤怒,然而,焦头烂额的他没空管了。民主党那边,对内塔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公开讨论保以色列不保内塔。

当越来越多的人对你落井下石的时候,宏大目标别谈了,先保命再说。因此,从2024年2月开始,内塔的一切策略,出发点变成了保命。

怎么保命?疯狂地把事情搞大,在伊朗发动恐怖袭击,在黎巴嫩发动恐怖袭击,引爆数千台BP机,事情越来越大,局势越来越混乱。

只要大到一定程度,美国就得下场保。

可以肯定,BP机爆炸不会是终点,对讲机爆炸也不是,没有人能想象到终点在哪里,为了保命,内塔挟持着以色列和美国,朝着深渊狂奔而去。

回顾内塔的一生,大部分事情都干成了,起码站在他的角度是成功的,很少有事情能脱离他的掌控,唯独有两件事,脱离了掌控。

一是扶持哈马斯,他以为哈马斯永远不会有多大威胁。却没有想过,人是会进步的,任何组织都是有学习能力的,哈马斯也不例外;

二是对极右翼的帮助。

他以为,帮助极右翼进行整合,极右翼会因此感谢自己,殊不知,极右翼的胃口是无穷的,准确地说,任何极端分子的胃口都是无穷的。

正是这两件脱离了掌控的事情,最终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而一个陷入困境的内塔,无疑是美国、是民主党的大麻烦。

能推翻内塔,对民主党来说自然是最好,但这是很难的,正如普京在俄罗斯政坛是温和派一样,内塔在以色列政坛,也是温和派。

把内塔赶下去,搞不好来个真正的强硬派,麻烦更大。说实话,今天的一切麻烦是美国自找的,要不是当年支持以色列建国,深度加入中东局势,又怎会有今天呢?

内塔的出现,不过是一种必然,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当你想从犹太人身上赚取利息的时候,犹太人将拿走你的本金。

卢克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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