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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珀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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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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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6 08:48:24 | 只看该作者
吉尔跑到一块大青石上向草原上望,看不到苏侯,抬脚狠踢了大汉的屁股,叫道:“阿旺,带我去找国侯,我有事回禀国侯。”阿旺有些恼了,将手中的羊腿丢在火堆上,沉着黑黑的大脸叫道:“跟我来!”吉尔反而扑在阿旺的背上,像猴子似的骑在阿旺的脖子上,叫道:“快跑!”一位族人见两人如此,笑道:“阿旺,猴子骑牛吗?”阿旺就回答:“是你阿爸骑你阿爷!”吉尔就哧哧笑,边笑边吃,还不时撕下一块肉喂给阿旺。这样,吉尔的小嘴在嚼,阿旺的大嘴也在嚼,嚼着嚼着就找到了苏侯和一堆大臣。

  吉尔从阿旺的背上跳下来,叫道:“国侯,我回来了。”

  苏侯很喜欢吉尔,招手将吉尔唤至身边,递过一块烤熟的牛肉。

  典问:“吉尔,找到苏木头人了吗?”

  吉尔答道:“我没有见到苏木,我见到了苏水,听苏水说西落鬼戎部的蛮人来抢部落中的马,冲相助苏木头人去了。我将国侯召苏木头人的事儿告诉苏水了。现下国侯知晓了,我要走了,我去找冲!”吉尔说到去见冲的时候,一旁的阿旺就悄悄退走。当吉尔找到他的马时,看到阿旺正骑在马上冲着吉尔笑,并抬手拍着马背上的两只大皮袋。吉尔就笑了,猴子样地爬上马背,笑道:“阿旺,你若走了,谁给国侯当辕夫?”阿旺说:“前些时日国侯去朝歌会天子时就没用我去驾辕车。快走吧,我带了整只烤羊的肉呢。”

  吉尔和阿旺纵骑向着月亮的方向奔跑。突然,吉尔停了马,掉头往后看。吉尔叫道:“阿旺,有人追来了,定是国侯知道你要走,派人追你回去当辕夫的,怎么办?”阿旺叹了口气,跳下马背等着后面追来的人。吉尔眨着眼珠说:“阿旺,我们快跑吧,你不能当辕夫。”阿旺动心了,又跳上马背,后面马蹄声中,一个人喊道:“吉尔,等等我!”吉尔听到喊声高兴地叫道:“阿旺,不是国侯派人来追,是石来了。”阿旺也很高兴,放下心来,叫道:“石和你一样的是只狼崽,他吓了我一跳。”

  叫石的少年纵骑奔来,笑嘻嘻地说:“你们去哪儿啊?丢下我可不成,我也去找冲。”吉尔急切地答道:“快走吧,若是国侯发觉辕夫丢了会命众人到处寻找。要不然,阿旺你回去吧,嘻!”吉尔说罢纵骑狂奔……

  三人三骑进入一片稀疏的林子,正走着,眼珠四下乱转的石突然叫道:“瞧,他们在那里!看,许多人在那片林子里!”吉尔和阿旺望过去,吉尔吃了一惊,叫道:“是西落鬼戎部的蛮人!看,那边是咱们的人在牧马,怎么办?阿旺。”阿旺弯下腰悄悄向那片林子摸去。石去搬救兵,吉尔纵骑迎着有苏部的牧马队冲过去。

  西落鬼戎部的骑手们发觉了吉尔和石,叫矛的头人便命四个骑士去追赶。

  吉尔在狂奔的马上叫着:“西落蛮人来了!西落蛮人来了!”接着又喊:“石快跑,他们在追你!”

  西落鬼戎部80余骑手冲出林子自动分成八队,一骑跟着一骑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围上有苏牧马队。西落鬼戎部的骑手箭无虚发,嗖嗖数十箭射出,守卫有苏牧马的20余人已有多人落马。

  有苏牧马队的小头人叫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命四个骑士引着牧马群向居地奔逃,一边引着余下的八个骑士向西落鬼戎部冲去。一旦冲到对手身边便下马步战,八个有苏部族的骑士和十余个西落鬼戎部骑手展开肉搏。很快,又一队西落鬼戎部骑手加入了肉搏战,他们同有苏部的骑士一样,在马下肉搏。

  在当时对于游牧部落和半游牧部落来说,他们最主要的财产就是牲畜的数量,数量多就表示部落财力雄厚。再者,更重要的是部落中妇女的数量,妇女多了生育子女自然多,人多对于部落来说势力就大。那个年代部落和部落之间主要的战争也多是为抢妇女和牲畜。牲畜和妇女就是当时社会,即部落间引发战争的导火索。一些弱小的部落不断灭亡,或者与其他小部落通婚融合,渐渐形成可以自保的大的部落。有了大的部落才有了固定居地的生活方式,才有了手工业等的生产。

  有苏部落的发展就是这样,他们有固定的居地,有流动的牧民,这就是当时社会较典型的一种进步部落的模式。

  矛不想让有苏部族的骑士逃命报信。矛在同一个有苏骑士打个照面的刹那,手中的青铜剑就斩下了有苏骑士的脑袋。另一个有苏骑士刚刚举剑下劈,咽喉中就中了西落鬼戎部骑手的箭,尸身在惨叫声中摔在草地上。矛挥手命部下迅速赶走数百匹牧马,只带着四个部下去追逃跑的两个报信的有苏骑士。

  矛的骑术、箭术都很棒,在坐骑腾空跨过一道水流时,一箭就射了出去,箭如流星,噗一声射中有苏骑士后脑。有苏骑士立即失去了力气,在马背上双手向空中一扬就跌下了马。

  矛停马狂笑。可是矛突然不笑了,远远看见有苏的少年骑马正向着有苏部居地狂奔。在有苏少年马后,矛没有找到他的另外两个部下。矛自问:“难道这两个有苏少年都是勇士?”

  四个追石的西落鬼戎部的骑士中,有一个是被石捅死的。只怪骑士太大意,更怪他的骑术太高明,是他第一个追近了石,正举起剑要将石劈成两半儿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骑士将剑交到左手,伸出右手抓住石的后颈,石吓得扯开嗓子号叫。骑士得意地大笑,可是石却在这个时候扭身,用短刀刺破了骑士的心脏,骑士的狂笑突然僵在脸上,就跌在草地上,翘翘屁股死了。石纵骑又逃,连短刀也丢在骑士的身上了。另外三个骑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惊乱中忙又追赶。跑在最后的骑士的侧颈突然中了吉尔一箭,骑士跌下马来。

  另外两名骑士中跑在前面的一个骑士的肩头中了吉尔一箭,这骑士吃痛发了蛮性,掉转马头就追吉尔。骑士中的另一个向石射了一箭,没有射中,他看了看石就随着同伴去追吉尔。吉尔解了石的围就纵骑狂奔。两个骑士嗖嗖一连两箭都从吉尔头顶飞射过去。吉尔悄悄拉开弓将马向侧方掉转,找好角度反身一箭。嗖射中身后骑士的左眼。骑士痛得大叫,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最后那骑士眼见同伴摔下来,急忙带马起跳,可惜迟了。这位中了吉尔两箭都没死的骑士被同伴的马蹄踩死了,嗵的一声,马蹄踩在骑士脑袋上,那颗满是毛的头像西瓜撞上铁球那样破碎了。

  吉尔还叫道:“你来啊,追我啊!”纵骑又逃。

  矛看在眼里,却命部下速速撤离。

  有苏部落的八个骑士在肉搏中死掉了三个,身中几箭的水仍然挥剑拼杀不休。也就在这个时候,西落鬼戎部骑士的背后乱了。先是三个骑士中箭倒地,接着一个骑士突然像大鸟般张开双臂飞起,又一头冲跌下来,脑袋正撞在另一位骑士的头顶,两人脑浆迸裂,尸体一前一后软倒在草地上。

  阿旺赶到了,虽然迟了些,但救了水等几个同族的兄弟。阿旺凶悍猛勇,此时更是拼尽全力。一个骑士扑向阿旺,被阿旺抬手一拳打在脸上,砰就将骑士的脑袋打爆,尸体借助惯力飞出好远。阿旺身材高壮却十分灵活,身体一转躲开骑士的一剑,顺手抓住骑士的手臂往外一甩,这个骑士就撞倒了四个冲上来的同伴。同伴的剑却招呼在骑士身上,这个骑士又惊恐又恼怒地乱叫。

  阿旺手一挥,手中的骑士飞出去撞倒几个同伴,阿旺又抓起一个骑士,握住骑士的双腿,将个庞大的人当做长戈来舞。乒乒乓乓地赶散了周围20余西落鬼戎部的骑士……

  矛率队赶着马群时不时掉头看一看依旧在追赶吉尔的骑士。那骑士纵骑追在吉尔身后,嗖、嗖一支接一支地向吉尔射箭。吉尔在马背上像猴子似的左躲右藏,因气恼射得起劲的骑士突然取空了箭,愣了愣,发觉因一时的气恼而用尽了箭。骑士的无奈很快被吉尔发觉,吉尔勒住气喘吁吁的马,搭上一支箭回转头望着骑士笑。西落鬼戎部的骑士是个蛮士,吼道:“非杀了你不可!”挥剑纵骑扑来。吉尔笑嘻嘻看着骑士冲近了,抬弓砰射了一箭。骑士见吉尔抬手拉弓就挥剑拨挡,可是发觉吉尔并没有射出箭镞。骑士胆子大了,认为吉尔也没有箭了,一夹马腹又向前猛冲。吉尔又一抬手臂,骑士张口哈这样一笑。吉尔一箭射进骑士的嘴巴,箭力很猛,直直插进后脑。骑士晃了晃,那肥大的身躯跌下了马背。

  20余个西落鬼戎部的骑士逃回的时候,矛才发觉没有杀死有苏部骑士。矛无心回头去拼杀阿旺等人,决定迅速逃离这里。矛率领所剩下的70余位同族骑士,赶着数百匹牧马逃进稀疏的丛林。

  阿旺和水无奈地看着西落鬼戎部骑士逃得没了踪影,也就无计可施了。阿旺想起什么想找吉尔时,找不到吉尔,阿旺立时担心起来,“吉尔不会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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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6 08:48:58 | 只看该作者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得到石通报的苏水率领百余骑士赶来了,却无法知晓西落鬼戎部逃去了哪里。

  石到处找不到吉尔,便去问阿旺。阿旺说:“我怎么知道吉尔去了哪里?我也丢了马呢!”石的眼圈就红了,强忍住泪水,又说:“是不是吉尔被西落蛮人抓走了?吉尔不会死吧?”阿旺笑了:“小狼样儿的吉尔怎么会死?要死,他早就死了,他是从狼群里逃出来的。石,你别问了,我烦着呢。”

  在回行的路上,碰到将西落鬼戎部两个百人队击败的苏木和冲,苏水就将马群被劫的事报于苏木。苏木很恼火,打了胜仗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石见了冲,便讲起吉尔失踪的事。冲一向将吉尔视为幼弟,听后十分紧张,可也无计可施。

  苏木和苏水正准备回行,失踪的吉尔从草原上纵骑奔来。吉尔下了马奔到冲面前,叫道:“我知道西落蛮人歇在哪儿啦,冲,我们去夺回我们的马群吧!”冲扯着吉尔的耳朵大笑,苏木、苏水也是十分兴奋。石扑上去拥抱吉尔,张张嘴想说什么,扁了扁嘴,放声哭了。阿旺叫道:“吉尔,原来是你骑走了我的马……”

  吉尔说出西落鬼戎部的藏身之处,苏木自信地笑了,说:“这是我的居地,此地谁比我更熟悉?”

  天透亮时,冲所率的部众赶到了那道山谷,在山谷的谷口埋伏下来。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开,冲命部众稍稍休息一下,等着苏木首先开战。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冲的这一方部众听到左边山林中传来了喊杀声。又过了半个时辰,山林中乱了,呼啦啦冲出大群的马匹向山谷谷口奔过来。

  吉尔兴奋地推推冲,说:“冲,来了,全是咱们的马。”

  冲命部众放过马群,对护卫马群的西落鬼戎部的骑士下手了。矛被吉尔发箭射中肩头,接着又面对率部拦截的冲。矛自知必死,便将肩头上拔下的箭镞弃在地上猛扑冲。只和冲拼了几个回合,便被冲飞腿踢个跟斗。矛爬起打个滚准备再战,听冲问:“你识得落天吗?”矛一愣,叫道:“落天是我族兄,怎么?要杀便杀!”挥剑又上。冲挥剑拦开矛的剑,喝道:“停手!都停手!”手下的部众纷纷停了手。西落鬼戎部的部众借机聚在了矛的周围。

  苏木问:“冲,这群蛮人即可杀尽,你因何罢斗了呢?”冲拉着苏木来到一旁,悄声说:“头人,我打算放西落鬼戎部的族人尽数逃生。”苏木一愣,问:“说说理,你因何有如此想法?”冲答道:“如果我等尽数杀死西落鬼戎部的族人,那鬼落定会起全族之众来犯我有苏部。那时若天子征伐而至,头人,有苏部族就危险了!假若我部今朝放西落鬼戎部族人回去,那鬼落将不至于再犯我部,我部全族备战以待天子,战胜天子的机会也不可能没有。所以放过西落鬼戎部的族人,以求有苏部后方的安定。”

  苏木觉得有理,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好吧,我方的马匹均已夺回,双方都有不少族众伤亡,就扯平了吧。冲,你越来越像国侯了,我服了你了!”冲笑了笑,吩咐将西落鬼戎部众的马匹尽数还给了矛。笑着对矛说:“我同落天是兄弟,若落天在此,他决不会抢掠有苏族的财物,今朝放你等回去,你族人的尸体你也带走吧。”矛死里逃生又惊又喜,长长一揖道:“多谢剑士,待我回部转告头人,再不来犯有苏部也就是了。”矛又拜谢了苏木。临别时矛说:“待我转告族兄落天,落天族兄会来向勇士致谢。”

  吉尔兴奋地问:“冲,我立了大功,你何时授我剑术?”冲在吉尔的头顶击了一掌,笑道:“就明日吧!”

  吉尔就笑了……

  5

  子辛端着一觞酒,赤着黑糊糊的脚在宽大的茅舍中看一株野山菊,而在当时无人识得菊花。这株野山菊是涓从集市中买来的,用涓的话说:“这是一株奇卉,此时时令已是深秋,此花傲然怒放,这是一件吉事。”

  子辛伸出手指抚摸野山菊的花瓣儿,花瓣是卷状的,一丝丝洁白胜雪,只在花蕊的部位生长着一圈绿色的似眼睫毛的绿丝。看着这株正怒放着12朵的野山菊,子辛说:“真奇妙,一年中有12个月,这奇卉正好开了12朵,是偶数。来,你我为此奇卉,啊,是吉祥的奇卉喝一觞。”涓接过常侍递过来的酒觞,先敬了子辛一礼,一口气喝干了酒。放下酒觞,说:“可是,帝,我问了卖花的老者,那老者不肯说出此卉的来历和出处,我想那位老者也不知道此卉的名目,所以此卉得由帝赐名目了。”

  子辛用两根手指扯下一丝花瓣儿,举至鼻端嗅了嗅,笑道:“好奇怪的味儿,这味儿淡而清香,沁人肺腑。”子辛把花瓣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涓一见之下大惊道:“帝岂可尝之,只怕……”

  子辛微闭双目,细细咀嚼品味,笑道:“此花味儿清而淡苦,令我口中生唾,好!赏你玉器一件,自己下去挑选吧。”涓施礼谢恩,想走又说:“帝,这花卉帝所赐何名?”子辛心中一动,“那位卖花的老者还在集市上吗?”涓答道:“那位老者应当还在,帝是想见见此人?”子辛说:“你去召他来见我,我当面问他。”涓应了一声,就去了集市。子辛心中想:“此老者明知涓的身份和地位,却不说出此卉的来历出处,那么此人定是想谋我一面了,我何不借此见见这样一位有心的老翁呢?”子辛喝了一觞酒,命人请来尤妃一同观赏奇卉。

  尤妃人虽美丽,对一切杂事无有所爱,见了奇卉野山菊,只是觉得此卉好香,并不如何喜欢。子辛问:“此卉美吗?”尤妃答道:“帝说美,它就美。”子辛笑了,说:“是的,这花洁而不艳,香而不浓,开至深秋,傲烈不群,只此一样,当为奇卉。然,此卉妩媚暗藏,品其味才觉是花中佳品。你自觉比此卉若何?”尤妃道:“我是血肉而生的女人,帝岂可将我比做无知无觉的花木?”子辛笑道:“世间如有此卉,当有如卉之人,此卉令人一见销魂,故我深爱之。”尤妃笑道:“我盼着有一位如此卉的美人能驾驭帝的野性,我好专心为帝生儿育女求个清静之乐。”子辛有点儿感动了,说:“好!好!”

  尤妃拜了一拜,就退下去了。

  子辛仔细观看花蕊中那枚妩媚的绿蕊,绿蕊似乎眨了一下绿色的眼睛。子辛愣了愣叹道:“此卉虽有灵气,却非美人,奈何?”

  “禀帝!费仲、尤浑、比干、姬昌等求见帝。”

  子辛有点儿恼怒了,心中想:“原来费仲和尤浑果然被少师追回了,可是为何过了这许多天才回来?”子辛扭头看了一眼常侍,就淡淡地说:“召他们来此吧。”

  子辛背对着费仲、尤浑、比干、姬昌四位大臣,说:“少师,你来看此奇卉。”比干走到子辛身边,以比干的常性,便想坦言费仲和尤浑的遭遇,但是比干看了一眼野山菊,便吃了一惊,冲口叹道:“天下竟有如此奇卉,比干生平少见。”子辛笑道:“姬昌,你精通易术,你看此卉可吉否?”姬昌上前看了一眼野山菊说:“吉!是吉兆,因此卉正怒放12朵,和一年圆满之数,是吉兆。”“是的,我不懂易术,但我也这样认为。”子辛说完就听比干说:“非也!帝,我看此卉虽奇,且洁白无比,淡雅无伦,但久观之,这花蕊中深藏一股妩媚的妖气,可是帝,你……”

  子辛知道比干想说什么,便摆摆手,阻止了比干下面的话,轻轻地把觞中酒倾注在12朵盛开的花中,12朵雪白的花朵颤动着花盘,从花盘中一点点滴漓出了酒,就像美人在垂泪一样。子辛笑道:“少师,妖花被我降伏了。瞧,妖花垂泣了,哈……哈……”子辛仰面大笑。比干的脸一下子气白了,想说什么被姬昌悄悄扯了袍袖止住了。子辛问:“姬昌你扯比干衣袍是为何意啊?”姬昌想:“子辛聪明绝顶,也深知比干的秉性。他猜到比干准有话说,比干突然不语,这一点违反了比干的性情。但是天子怎会知道是我阻止了少师的话呢?”姬昌忙道:“我恐怕费仲伤重不支,他是朝中重臣,有要事禀奏帝。我才阻止少师话说,帝可先听听费大夫所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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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6 08:49:36 | 只看该作者
子辛这才扭头看到缠了满头布的费仲,皱了下眉头,又瞧了瞧尤浑,被尤浑的头顶惹得突然大笑,说:“怎么,是叫苏侯割了头发吗?好得很啊,尤浑,你的样子没有了头发还英武了些,这样很好,你就做我的驭车车夫吧。官位嘛,仍是上大夫。”尤浑愣了,想一想觉得委屈,就哭了。子辛哈哈大笑,把手中的酒觞抛给常侍,亲手去解缠在费仲头上的布。由于伤口缠布已有多日,血液早已凝固。子辛一心想快点儿看到费仲变成了什么样子,动手急了些,连撕带扯又猛一抖。费仲痛得跳脚大叫,伤处又一次流出了血。子辛看到少了一双耳朵的费仲,叹了口气,回身看一眼一脸不忍之色的比干和垂首站立的姬昌,说:“猪没了耳朵还是猪吗?”痛得龇牙咧嘴的费仲和伤感垂泣的尤浑都愣了,姬昌依旧那样垂立着,比干又要说话,子辛又说:“苏侯刀法不错,两只耳朵割得整整齐齐。”

  比干忍不住就笑了,姬昌在想:“子辛想干什么呢?”

  久违的哭声从费仲的厚唇中冲了出来,费仲边哭边拜下:“帝啊,苏侯无礼啊,帝……”子辛摆了摆手,说:“尤浑留下,你等退下吧。”比干、姬昌和停止哭泣的费仲往门外走。子辛又说:“比干,你能否寻一位妙医为费仲装上一对大些的耳朵?”比干没有听懂,愣愣地望着子辛,子辛就摆摆手,说:“好吧,下去吧。”

  比干和姬昌在前,没了耳朵的费仲跟在后面,三人出了天子的茅舍。比干问:“西伯,适才帝所说的是何意?我久思不得其解,请西伯坦言告之。”姬昌说:“是费大夫耳朵的事吗?”比干答道:“正是此事,帝命我帮费仲大夫寻一大耳装上,我思之再三,不能了解帝的用意,所以请西伯赐教。”姬昌说:“帝是天子,自然聪明无比,岂是我姬昌可以猜到的,少师,让姬昌惭愧啊。”比干就皱着眉头看着姬昌乘双乘辕车去了。比干突然又欣慰地想:“西伯的脚疾终于安好了,这一路上西伯的脚没有再拐过。”比干又向费仲求教。费仲的脸就涨得像切开的西瓜一样,说:“请少师转告帝,费仲无耳有孔,有孔能听大声,大声乃大耳。费仲又添大耳,当可再次为帝解忧。”说完费仲掉头垂泣着走了。

  比干心里揣着这个问号,也无心回居舍。命辕夫驾车直接去见了微子。微子听了比干的话,想了一想,突然大笑道:“少师,我懂了,我猜到了帝的用意。”比干更觉得迷糊,似乎不相信“玉石脑袋”的微子能猜到子辛的用意。问:“尚请实言告之,帝到底叫我上哪里去为费仲寻一对大耳再续上?”微子说:“费仲是当朝得帝宠信的第一小人,此人没了耳朵,帝如何再容无耳之人立于朝中,帝还不想废弃费仲,费仲这等擅进谗言的小人在帝来说很是难得。帝向少师说的话中真意是,我很无奈啊,少师,你像费仲一样就好了,就可解我之忧了。”微子说罢,拿起茶盏呷了两口。比干说:“帝怎能如此辱我,我岂能做第二个费仲?”微子又想了想,说:“少师请喝茶,我看帝的话明着是对少师的,实是对西伯说的。像少师这等贤臣,帝当然知道不屑为费仲所擅长的事儿,是以帝是暗叫西伯生出一对费仲的耳朵来为帝所用啊。”比干恍然大悟,说:“难怪西伯一路疾行,连脚疾都不顾了……”

  次日是个雨天。

  子辛见了群臣就指着尤浑说:“你们看他的顶发哪里去了?”

  群臣看着一脸无奈的尤浑。尤浑很羞愧,很气愤,但更多的是无奈。尤浑并不知道,也猜不到子辛将如何对待苏侯。尤浑正无奈之际,听子辛说:“一位诸侯居然把一位朝中上大夫的耳朵给割了去,我感觉像是我被割去了耳朵。你们说我若没有了耳朵,你们怎么办啊?是不是把耳朵都割下来送给苏侯?”

  众大臣一起叫道:“苏侯太无礼了。”

  当朝三公中长了张马脸的鄂侯性子暴烈,嗓门也最大,叫道:“帝,我愿前往苏地讨伐苏侯。”鄂侯此言一出,众大臣中有半数以上的人都赞同鄂侯之言,都说:“应该惩罚苏侯。”

  比干有些急了,说:“帝,不宜妄动征伐啊!帝……”子辛望着比干,却问姬昌:“姬昌,你怎么看呢?”姬昌平静地说:“平心而论,帝若不惩罚苏侯,那么天子的威信何在?但若帝为惩罚苏侯而动了刀兵,其他诸侯会不会说帝失德呢?”子辛想:“姬昌一语双关,语锋虽柔,但又把矛盾踢回来了。我非要你说出我想听的话不可。”笑道:“是啊,是啊,你说的有道理,少师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问你,对于苏侯之叛,我是罚之,还是纵之?”

  姬昌听子辛用出了一个“叛”字,明白子辛的心中之意了,偷偷去看比干。比干对姬昌点头,意为让姬昌劝说子辛放弃征伐苏侯,但是比干不知姬昌看他之意,也不知姬昌是装傻地把他的点头意会错了。姬昌说:“臣同少师想法一样,苏侯既然反叛了天子,天子应极力罚之。”姬昌此言一出,比干大惊失色,耳听子辛笑道:“素闻少师正直不阿,是非分明,比干和姬昌之言正合我意。我好奇心起欲娶苏女为先,但命比干、姬昌示好为次,我身为天子知错尚肯思改,那苏侯辱我大夫,是以我要亲往苏地擒苏侯罚之。”

  子辛话音刚落,九侯等纷纷请求随驾出征。子辛笑道:“如此就命太师协同九侯、鄂侯留在朝中善后,我同姬昌前往便是。”比干还想说什么,子辛已起身去了。比干走至姬昌身边说:“西伯害了帝啊。”姬昌一愣,说:“少师何出此言?你不是让我这样同帝讲的吗?”比干也愣了,说:“我向你点头,是叫你劝帝休了起兵之念,哪知你……”姬昌叹道:“错了,少师,苏侯反叛,帝若不罚之,天子还有何人敬朝?我认为你是叫我对帝说,苏侯必伐,但在惩罚中加施仁德,使帝威德有加,威服四方,难道说我猜错了少师之意?”箕子说:“西伯言之有理,少师不要烦恼了,我等何不做些准备,在后日兴‘大师之礼’时给帝送行。”比干叹了口气,就向微子看去。微子说:“外面的雨越发下得大了……”

  在“大师之礼”后,身为商朝天子的子辛率领5000甲士在姬昌的陪同下向苏国进发了。

  天子的大军从朝歌城中一出发就惊动了苏侯。苏侯与苏木率士卒出了苏城进兵漳水,在那里准备和子辛决一死战。

  几日后,天子的前锋到达漳水北岸,领队的是主将蜚廉,此人十分勇猛,官封“尹”( 今为司令员 )。蜚廉和儿子恶来在商朝子辛时期都是名噪一时的名将,素有蜚廉善走、恶来力大之称。

  蜚廉的副将率领着50士卒去狩猎。在副将率士卒走后,蜚廉看见一伙儿士卒围了一堆,翘起屁股在吹火,在这堆士卒的中间有一股浓烟滚滚地往天空翻腾,那堆士卒被浓烟呛得咳嗽流泪。蜚廉就笑了一笑,但他的笑容马上僵在了脸上,想起了山里林中的那几股浓烟。蜚廉想道:那不是乡民烧饭的炊烟,乡民不会用湿柴烧饭,而干柴烧出的烟绝不是浓烟。

  蜚廉想到副将也许会遭到伏击,就命人速速搭起营帐,率领100士卒向那片山林中摸去……

  冲率着300青壮族人组成的骑队,在漳水上游一舍( 15里 )的地方渡河到了北岸埋伏下来。冲算准子辛的前锋一定会在斜谷下寨,就命人在山林中埋锅造饭,那几股浓烟正是士卒生火造饭时产生的。初时冲认为就算天子的前锋主将看到了浓烟,也不会认为是苏部伏兵所为,但是不久冲就知道他的想法错了,因为他也看到了对方埋锅造饭时所产生的浓烟。

  冲命人熄灭了浓烟,并把300匹马留在原地,率领300族人在前方埋伏下来。也许是上天帮助成事,冲刚刚把部众埋伏好,一队殷人士卒成散沙般,嘴里吆吆喝喝地进入了埋伏圈。最先动手的是阿旺,阿旺起手一矛抛出去就刺中了一名殷人士卒的前胸,殷人士卒的尸身倒下……

  蜚廉率队赶到的时候,冲已经率众走了。

  蜚廉面对了51具无头尸体不禁大怒。可是蜚廉由此想到率领苏部士卒袭击副将的头人,他想:“这位头人是个少谋之辈,如果换了他领兵埋击,那就战绩可观了。”这样想着,蜚廉就在不安中度过了来到漳水的第一个夜晚……

  一连两日,苏侯时常得报,天子每日只走一舍之地,每日里用大半天的时光出入乡野狩猎。苏侯就想:“你若来我苏地,最近之路便是漳水,漳水是苏地门户,试问你不来夺我门户如何来征讨我?我只有一条,那就是守住苏地的咽喉要道。”

  几日前,冲一击而成割下51颗脑袋回来,苏侯及苏地士卒大为振奋,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轻敌的想法,让他们重新知道天子禁军厉害的是冲的第二次袭击。那是个夜晚,冲率领300骑队悄悄游过了漳水,想在蜚廉营中士卒睡着后加以袭击……苏木的部众看到蜚廉营中燃起大火,高兴地在夜风中狂呼乱叫,他们认为,冲又一次得手了……

  蜚廉营中的穹庐被点燃之后,蜚廉站在斜谷的林中在观看。蜚廉这一计想了很久,每天入夜,蜚廉留下几个兵卒守着穹庐,自率500士卒摸出大营在野外等待时机,只等了两天冲就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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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4 09:07:53 | 只看该作者
 当大群的庶人聚到费仲舍外的时候,看见费仲在舍外迎接崇侯虎。肥胖的费仲仰着一张笑脸,来到一部双乘辕车边上,指着辕车上的巨大篷布问:“虎睡了吗?怎么听不到声音?”崇侯虎说:“这是只奇大的猛虎!先见了帝才可以观看,还请上大夫见谅,此外还有礼品奉送大夫,大夫此时看虎恐惊了子民。”费仲眨着圆溜溜的一双小眼睛,说:“帝尤喜狩猎,崇侯可投了帝的欢心,哈哈……”崇侯虎仰着满腮红胡须的脸儿,赔着笑说:“尚请大夫成全啊。”“请!”费仲放弃了先看老虎的兴趣,引着崇侯虎去见子辛。

  围观的庶人败兴地散开,也有庶人咒骂费仲,骂他胆小贪婪。

  子辛闻听崇侯虎来献虎心下大喜,急忙出来观看猛虎。崇侯虎引着子辛来到辕车跟前,子辛早已不耐,命崇侯虎速速拉下篷布。崇侯虎命随从把篷布取下,众臣吃了一惊,子辛皱了一下浓眉。

  崇侯虎带着猛虎拜见子辛时,是一天中最热的午时,猛虎的习性是白天睡觉的,这只囚中之虎自然不知道它要面见的是当朝天子,虽身在囚中仍然酣睡不醒,但它身躯之大令人心惊。子辛围着辕车转了一圈,猛虎依然沉睡不醒。老虎的睡态终于引得子辛发怒了。他盯着崇侯虎,问:“你的虎病了?”崇侯虎突然感觉到了冷,马上说:“回禀帝,此虎非病……”子辛又问:“是死了?”一旁的费仲说:“帝,虎是睡了,虎在打呼。”子辛嗯了一声,将目光从崇侯虎的脸上挪开。崇侯虎吁了一口气,举起袍袖擦额头上的汗。

  子辛回望群臣,浓眉下的丹凤眼中精光闪动。说:“天子富有天下,岂容一虎在天子面前酣睡,给我告知天下诸侯,我于祭祀之日亲手搏杀此虎,以祭天地。”子辛丢下一群发呆的臣子走了。崇侯虎已汗出如浆,用眼睛找费仲。费仲与尤浑颠颠地跟在子辛身后匆匆小跑。崇侯虎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但内心之中又暗暗咒骂天子不自量力,试问人怎么可能是老虎的对手?崇侯虎正自发呆之际,感觉有人行至身边,闪目看去,见是姬昌冲他微笑。崇侯虎心中一动,他曾听说姬昌精通易术,就长揖求姬昌施易术救他。姬昌回了一礼,笑着摇摇头走了,崇侯虎不知姬昌暗示他安无祸事。却认为姬昌见危不救,便把姬昌暗恨在心。

  大臣中的比干挂着一脸儿担心,上前询问崇侯虎,这样一只猛虎的身高、体重。崇侯虎暗暗咬牙,也将心一横,说:“此虎头尾身长丈四,重达800斤,往下一扑之力可立碎牛骨。”崇侯虎又问:“少师满意了吗?”比干瞪了崇侯虎一眼,掉头去找箕子商量,如何才能劝说天子收回这一道令人胆战心惊的诏令。崇侯虎呆站了一会儿,见大臣们走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哪个平日相好的大臣来安慰他几句,便叹了口气,心里慌慌地回到馆舍,连饭也不吃倒头就睡。随从人众多不敢劝,只好人人饿着肚皮,静静地等崇侯虎睡醒再说。

  崇侯虎一路从陕地赶来,又急急面见天子,早已累了,此刻索性将心一横,反而睡得鼾声大起。这一睡直到掌灯时分才被随从叫醒,崇侯虎睁眼就欲发怒,随从忙说:“是祭祀大夫费仲来访。”

  崇侯虎用鼻子哼了声,把头又垂在席上,瞪着眼珠想了想,起身迎出馆舍。这样,横着心等祸事临头的崇侯虎把满脸忧愁的费仲迎进了馆舍。

  摆上筵席,崇侯虎举觞不敬费仲就喝了一觞酒,抓起一块鹿肉就吃,咽下一块鹿肉才说:“大夫,这鹿肉可是我从陕地带来的,腌制好的想送给大夫的,请啊!”费仲吃了一块鹿肉,说:“久闻陕地腌制肉食的手段高明,今日一尝果真不假,可是我为你将发的祸事发愁,如何吃得下呢?”费仲的这一句话儿激起了崇侯虎的感激之情,崇侯虎心头一酸,眼圈红了,叹口气,摆了下手说:“算啦,大夫有所不知,我为捕获这只朝贡的老虎伤透了心神啊,我怎么可能想到老虎不怕帝,敢在帝面前睡觉?老虎不是我等臣下啊。”说完崇侯虎又叹气,这一叹气连酒肉也没有心情吃了,也把满是红毛的头忧愁地垂了下来。

  费仲开始吃肉饮酒,还说:“如果此间有歌舞就好了。”崇侯虎不由生气地抬头瞪了费仲一眼,说:“此间没有歌舞,却有戈钺,杀人的戈钺。”费仲愣了愣,放下抓在手里的一块鹿肉,在身旁的一只青铜鼎里净了手,说:“鼎中水正温,你不净手吗?”崇侯虎烦躁地站起来,在席间来回疾走。

  费仲说:“帝也有疾啊。”崇侯虎猛然停住了脚,低头望着费仲的肥脸,冲口而出:“帝什么时候死呢?”崇侯虎的目光透过灯盏的亮光看到费仲的肥脸阴阴地一笑。崇侯虎才想到他又犯了大罪,就愣在当地,脑海中闪现出子辛那双透出聪明和阴冷的丹凤眼,使得崇侯虎的冷汗又一次在额头上沁出。费仲轻咳了一声,说:“帝欲取天下美女,你若助帝完成这一心愿,你这罪帝可不咎,如何?”崇侯虎定了定神,心想:“此人整日陪在帝的左右,帝的所思所想他当然清楚,若有他时不时在帝面前美言几句岂不是好。”当下崇侯虎说:“求大夫禀告帝,我当尽心寻访美女进献。”“难啊!”费仲叹道,“天下间绝色难求啊。”崇侯虎听了绝色这两个字,眼珠突然亮了,说:“有苏氏苏侯有个女儿叫妲己,是人间绝色。大夫可命苏侯献女入朝,帝一旦见了此女非魂飞天外不可。我在两年前偶去苏地见过此女,此女一笑之下奇美,惊天动地。此事若成,可是大夫大功一件啊。”费仲的肥脸立时光亮了,站起来笑道:“帝疾可解了,崇侯也是立了大功啊。暂别吧,哈哈……”

  这一天的太阳格外热情,热情得世间所有的生灵都在呼呼喘热气。那位遗侯后人吕尚,又向朝歌集市进发了。这次吕尚贩卖的不是活着的货物,而是面粉。几天前,吕尚贩猪被官收之后,发现朝歌集市上面粉价正贵,就颠颠地挑着两担面粉来朝歌贩卖。

  吕尚年近70岁,担起一担面粉健步如飞。许是太阳太热,又没有风,就敞开着担子,让两担面粉裸露在阳光之下。在距朝歌土城外一舍( 15里 )的地方,吕尚看到一条小溪。就口渴了,挑着担子顺着溪水走上青青草地。他把担子放在草地上,刚刚弯腰掬水,“啊呀”叫一声,掉头挑起担子跑上官路。他把担子放在地上,双手抓着梁把将一只担子举过头顶,抬头向担子底部看去,见担子底部没有被水浸湿,松了口气。然后举起另一只担子,同样举过头顶,见这个担子的底部有了水迹。吕尚就急了,想把水迹擦去,把担子一翻转,呼哗!一家伙,担子中的面粉倒了一地,并且撒了满头满脸面粉,又眯了双眼。吕尚惊呼:“速救之。”他强行睁开一目,急忙奔至溪水旁掬水洗眼。用水把脸上、眼皮上的面粉冲洗净了,急匆匆回来用手往担子里装撒掉的面粉。官路上突然刮起大风,风好像专找麻烦一样,呼啸奔跑着把吕尚包围了,呼呼的风把面粉扬得满天空都是。吕尚无法救面,双手捂脸蹲下避风。待睁开眼时,风早将两担面粉扬起浓雾般的白色,顺着官道奔跑开来,其势如飞,极为壮观。吕尚顿足大呼:“时运不济!空折本钱!”

  这时,从官道上行来的一队车驾,被迎面的“面风”所阻,待风过去后,车驾中的十几个人,人人如同在面粉里打了滚。

  吕尚认出这队车驾是有苏氏苏侯的朝会车驾,知道闯了祸事,惊魂稍定,走上前去拾被风刮得满地滚的担子。他刚刚拿起担子,手上突然一轻,担子已被一条长鞭圈住梁把凭空提去。担子飞向半空,落下时挂在了树上,在风中摇晃。

  吕尚看去,失声笑了。这样,吕尚见了面人一样的冲。冲的全身尽是面粉,只有一口白牙是原来的颜色。冲收回长鞭从车上扶下苏侯,正当壮年的苏侯正用袍袖擦眼中的面粉。吕尚走上前向苏侯长揖谢罪。苏侯为人豪爽,见了吕尚雕像一样的脸就很喜欢。吕尚引着苏侯去溪边洗脸。也就在这时,吕尚见到了苏妲己。那时的苏妲己刚刚在溪水中洗去脸上的面粉,然后掬起水淋在冲的脸上,就咯咯笑着逃开。苏妲己的笑声一响起,在树上鸣叫的鸟儿立时哑声,连吵人的蝉鸣也像突然睡着了一样的悄无声息。苏妲己的笑声使吕尚心头猛颤,吕尚循声望去,年近70岁的吕尚立时睁大了双目,雕像般的脸上变得极有神采。在吕尚见到苏妲己时,苏妲己年方16岁,随着苏妲己笑声落下,苏侯说:“这是小女妲己。”

  吕尚忍不住又抬头看苏妲己,吕尚以为自己眼花了,就眨了下眼睛,苏妲己的脸突然变了,吕尚认为自己的眼睛真的出现了幻觉,刚刚看到的女子一定是幻觉中的美人。吕尚说:“这女娃的笑声妙绝天下。”吕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打一冷战,吕尚打冷战的时候正是和苏妲己目光相对,苏妲己因看到了一张雕像般的老脸也笑了。苏妲己一笑之下使吕尚感到热烈的阳光突然变得冷了,也好像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存在了。

  苏侯说:“好了,能见到先生也是有缘,我们就在这溪边纳凉谈天,我午时过后便入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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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4 09:24:03 | 只看该作者
 吕尚点头,看着苏妲己引着冲沿着溪水向下游跑去。苏妲己的一双如美玉般的赤脚在吕尚眼中闪动,从此吕尚忘不掉苏妲己的一双美丽绝伦的脚了。吕尚与苏侯席地而谈,吕尚不经意询问起那位使长鞭的少年。苏侯答道:“他叫冲,是小女的常随,在有苏氏部落( 方国 )中,冲的武艺是最好的。”

  午时过后,吕尚向苏侯告辞,走时告诫苏侯此行要小心谨慎。苏侯含笑答谢了吕尚,并送了许多贝币,吕尚不知为什么谢绝了。苏侯望着吕尚走远了,没有把吕尚的告诫之言放在心上。在苏侯眼里,一个连贩的面粉都会被风刮散的农翁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呢……

  苏侯来到朝歌的消息早有人报于费仲,凭费仲此时在朝中的权势,加上新任为祭祀大夫,费仲有理由在舍中等苏侯来拜。可是一连等了两天,苏侯不来拜访,费仲想到苏侯的女儿若有一日进朝为妃,尚要尽心巴结。如此一想,费仲带着随从乘着双乘辕车到馆舍来见苏侯。

  苏侯迎费仲入馆舍,席地而坐。费仲尽口舌之能大大赞美了苏侯的方国。费仲看看好话说得差不多了,就说:“听人传言苏地有一绝色女子名妲己,不知苏侯可曾见过?”苏侯一愣,说:“小女便是妲己,小女年少无知,样子虽不恶,却无法称得上绝色。大夫道听途说怎么能信呢?”费仲不信苏侯的话,摇着肥手笑了,又向苏侯拱手道:“苏侯大喜了,不日苏侯凭女而贵可别忘了我啊!”苏侯冷冷地说:“请问大夫,我因何凭女而贵?”费仲笑道:“帝欲求绝色,苏侯献女于朝,试问苏侯如何不是凭女而贵?”“错了!”苏侯怒道:“小女年仅16,尚不懂事,怎能献于帝?大夫此言不可再提,你请回吧。”费仲的笑容僵在肥脸上,他见苏侯已发怒,就长揖而去。

  一连几天,朝歌的上空丝毫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天气依然干热得恼人。这种恼人的天气又过了几天,数百诸侯已到,就连久不来朝的几个势大诸侯也都来朝了。用他们的话说他们是来看“人帝与兽王”搏斗的。

  祭祀的秋日终于到了,天空中出现了少见的浓云,在浓云的作用下,空气之中有了少许的凉意。

  辰时,数百诸侯尽着白色衣袍,手执朝见天子用的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五种玉器。这五种玉器代表着:公、侯、伯、子、男五种诸侯的爵位。当朝三公,姬昌、九侯、鄂侯手执桓圭立在诸侯之前,他们等待着子辛的觐见。( 觐见指在秋天的朝见 )。

  当诸侯站到不耐烦的时候,子辛出现在祭坛的前面。当朝三公率诸侯礼拜之后,祭祀大夫费仲命人将三只白色的猪、牛、羊放到祭坛之上,然后由子辛率群臣、诸侯祭天,祭地,祭祖先。这一烦琐的祭祀大礼直到午时才结束。

  在诸侯之中的崇侯虎眼见祭祀已经结束,他的心乱了。站在崇侯虎身边的虞侯悄悄说:“帝不是要以猛虎祭天吗?怎么不搏虎啊!”崇侯虎假作没听见不答。一边的霍侯说:“虎是死了吧?”宜方侯说:“许是帝忘记了他的誓言了吧?看来大家无法尽兴了。”许多诸侯都悄声笑了,有的诸侯还说崇侯虎给帝出了一道难题。这样的话更叫崇侯虎慌乱至极。

  这时,就见费仲摆了摆手,两队甲士拥着一乘辕车行到祭坛的前面,甲士将辕车上的篷布扯落下来。群臣和诸侯齐声惊呼:辕车的木栅里的猛虎站在木栅里转圈。那庞大的身躯,亮丽的毛皮,在阳光下滚动着力的光芒;这只老虎全身毛皮不是黄色夹杂黑色斑纹的,而是白色毛皮上夹杂一道道黑色斑纹。老虎在木栅中转了几圈张开大口啸叫,公侯、大夫之类的辕马齐齐惊慌,有几匹马干脆屎尿齐流,瘫倒在地。这种声势使得群臣、诸侯大惊失色。

  箕子、比干、微子三人又依次上前劝说子辛不要与虎相斗。在此之前三人一再劝说子辛不要拿性命当儿戏,何况他是天子不是野猪,怎么能同野兽搏斗?可是子辛一概不听。

  子辛说:“我身为天子,拥有天下万物,此虎虽是兽王,它在天子面前酣睡,实是对天子不敬,我当亲手杀之。”

  在子辛说这番话的时候,身着男装随在苏侯身边的苏妲己睁着一双美目悄悄打量着高大威猛的天子。

  子辛望着臣下和诸侯,说:“谁来为我把兽王赶出木栅?”

  崇侯虎的脸色惨白了,发觉几乎所有诸侯的眼睛都在望向他。他想说:“我愿往!”但这句等于迎接死亡的话他无法说出口,崇侯虎的目光望向费仲。费仲取了一觞酒举酒过顶,说:“请帝满饮此觞。”子辛很开心的样子,接过酒觞一饮而尽。问:“此兽王昨日喂得饱吗?”尤浑忙说:“喂得饱,整整喂了一只羊,还是只活着的羊。”费仲借机说:“苏侯素有勇武之称,帝不如命苏侯赶虎出栅,也好让天下诸侯赞美苏侯的忠心。”子辛说:“好啊!我也听闻苏侯勇武过人,就请苏侯为我赶虎出栅吧。”崇侯虎心神一松,心中暗自感激费仲。

  身列诸侯中的苏侯早已气得胡须倒立,出列喝道:“区区赶虎,何惧之有?我领命就是。”苏侯向辕车走去。苏侯的随从人等不禁为苏侯担心。苏妲己仰着脸儿,一脸儿兴奋地看着父亲去涉险。

  冲急忙越众高呼:“父亲,待儿代父遵帝之令。”苏侯反而一愣,心下一想也就明白了冲的话中之意。微子知道苏侯只有一女,微子就猜到冲的用心了。微子笑道:“子代父行,此是大孝之事,帝仁德当可勉之。”子辛也很高兴,便道:“好吧,你们父子一同为我赶虎吧。”

  冲急走几步走在苏侯身前,小声说:“请国侯不要离我过远。”冲快步来到辕车木栅前,手中长鞭一挥啪的一声疾响,栅中白色猛虎立时鼓起吊梢虎目,嘴里发出低沉的虎啸,并将身躯向木栅深处退去。冲伸手解开木栅门的绳索,在诸侯的惊呼声中将木栅打开。然而,猛虎眼见木栅门已大开却不出来。

  栅外的苏侯含怒用钺柄击打猛虎,猛虎恼怒了,吼啸着,在木栅中掉过头来伸前掌对着击打的钺柄扑打几下,又一掉头从木栅中蹿出来,出了栅门的猛虎立时觉得天地变得广阔了,也感觉到了凶险。猛虎猛然向苏侯扑去,苏侯不禁大惊。冲的长鞭却在猛虎背上击了一鞭,猛虎背上吃痛,毛皮猛然一颤,失惊之下落下地来。在猛虎的吼声中,苏侯执钺退开。

  子辛赤着双手,面对了发威低啸的猛虎,说:“你再打这兽王几鞭,让它暴怒起来,我好搏杀它。”冲身形连闪,啪啪几鞭抽在猛虎背上。猛虎吼啸着向冲扑去。冲向后猛蹿,将身一扭藏在子辛的身后。前扑的猛虎发现目标已变换,竟后退了一步。

  比干、箕子等群臣一见之下人人大奇,不自主地高喊:“帝……帝……”

  在群臣的喊叫声中,白色猛虎的四肢下蹲,背往下弓,突然一跃就向子辛扑去。群臣、诸侯齐声惊叫,费仲干脆一些,一下子惊得屎尿齐出。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子辛的胆量和搏杀的经验。子辛不向后退,反而迎接猛虎往前一扑。身子向下一矮,呼的一声,猛虎从子辛头顶扑了过去,落到一丈开外。

  子辛扭身向前一扑,左手按上猛虎的虎腰,正想用力抓牢时,猛虎忽然掉头咬向子辛的左臂。猛虎嘴中的四颗犬齿泛着浅黄的颜色,眼见要合在子辛的左臂上。子辛突然左手松开虎背,又将左手上抬挥过猛虎的头部,左腿退步扭身,右拳发力击出,砰的一声,子辛的右拳击在猛虎额头上。猛虎痛啸着蹿出丈外,又一转身面对了子辛,龇着牙齿低声吼啸几声,又向后退几步,抬起前爪像猫那样去揉揉被子辛揍痛的额头。

  午后的阳光当顶照在子辛几近赤裸的身上,将子辛的皮肤映成淡金的颜色。猛虎的双眼盯着想拥抱它的子辛,那双使所有猛兽惧怕的眼中发出两道冷森森的青光,被子辛揍痛额头的猛虎更加狂怒了。

  “帝……帝!用钺吧!”打着哆嗦的尤浑颤着嗓音命一位甲卫将一柄长铖送过来。甲卫举着长钺刚靠到子辛的面前,刚刚举起长钺,受惊的猛虎就动了。这次猛虎扑击的不是子辛,而是离它近一些的执钺甲卫。甲卫用眼睛一直瞄着猛虎,见猛虎忽然扑来。甲卫把长钺一顺,在甲卫举起长钺刚刚下劈的时候,猛虎的一双前掌扑上甲卫的肩头。那股巨力一冲,身强力猛的甲卫被扑翻在地,长钺脱手甩在一旁。甲卫双手向猛虎的脖颈推去,同时发出一声惨叫,甲卫的咽喉被猛虎的四颗犬齿切断。嗜血是猛兽的天性,猛虎的舌头尝到了人的鲜血,猛虎的神态刹那变了,那双眼睛闪烁着青光,像对待自己猎获的猎物一样守在甲卫尸体边上,仰头冲着子辛吼啸,把子辛视成了和它夺食的同类。猛虎退了一步,并转身嗅了嗅甲卫的尸体,它的嘴上有甲卫的血液,也许猛虎知道不打倒子辛它无法受用猎获的食物。猛虎缓缓地转身,和前次不同的是,这次猛虎不是奋力扑击,而是一步一步向子辛靠近,更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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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4 09:41:17 | 只看该作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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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4 10:38:00 | 只看该作者
时间像是静止了,天子舍外数千人众的呼吸似乎停止了,只有大胆的风声在祭祀大地上扬起一片黄尘。黄尘打着旋往天上飞去,呼呼地漫天黄尘在舞。在黄尘之中,子辛动了,猛虎也动了。两种野性之力终于开始了较量!可惜的是,数千人的数千双眼睛都被黄尘所阻。

  黄尘消失之后,眼睛能视物之时,有数百人惊得坐倒在黄土上,他们的眼睛惊愕到鼓裂眼眶的地步。他们的天子骑在猛虎的背上,被黄尘及阳光抹成黄色的身躯泛出水色的光。猛虎在嘶吼中跳跃。子辛左手抓牢虎颈上的毛皮,右手握成斗大的拳头,一拳拳击在猛虎的脑门上。猛虎吃痛吼啸,突然一跃而起。子辛的两条裸着的腿似绳索般缠绕在猛虎的腰间,任凭猛虎如何跳跃也无法甩脱。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帝!”

  数千人众梦醒似的高喊:“帝……帝……帝……”

  猛虎猛然扑倒打个滚儿把子辛甩了下来。在子辛起身的当口,猛虎的一只前爪从子辛的胸前扫过去,子辛的鲜血随痛呼声流了出来,子辛的右拳迎头击在猛虎的右眼眶上,很清脆的一声脆响。猛虎发出一声惨啸,迸发青光的眼珠迸裂瞎掉一只。猛虎掉头退开,逃开几步,又一转身,忍不住剧痛抬起前爪去抓挠破裂的眼眶。子辛又一次动了,吼一声扑上去,闪开猛虎的两爪扫击,将身一转,探出双手抓住猛虎的背毛猛一发力,把重达800余斤的猛虎举起摔了出去。砰的一声,子辛腰间束腰的虎皮大带崩断了。子辛的下体暴露在阳光之下,数千人发出了赞叹声。砰又一声,猛虎沉重的身躯砸在黄土上。猛虎吼啸几声,爬起来,似乎被摔得昏头了,站在地上在找自己的尾巴,转了几圈才用独目盯上满身鲜血的子辛。这样盯着,盯着,猛虎的脖子往长里伸了伸,把嘴巴张开来,“唔”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猛虎不肯倒下,摇晃着往子辛身边靠,它的四肢连同尾巴都在颤抖。

  子辛再一次张开双臂,向猛虎吼道:“你这兽王,你不肯臣服天子吗?你臣服,我会饶了你!”猛虎似乎听懂了子辛的话,它晃一晃,缓缓地倒下了。嘴巴中的血汩汩地向外流,最后流出嘴角的鲜血成了血泡泡,那泡泡红得发亮。子辛仰天大笑,笑声犹如虎啸,正笑之际,猛虎突然一跃而起,猛然向前一扑。子辛大吃一惊,然而,猛虎扑至中途摔将下去,落地四肢急蹬几下,把脖子尽力向后挺去,挺去……又猛一蹬腿,就死了。那只独眼冷冷地盯着聚集起浓云的苍天。

  子辛无视自己的裸身,举起虎尸一步步走上祭坛。将虎举过头顶,向天空发出吼啸:“我贵为天子,我拥有天下万物,难道上天不肯为我下场豪雨吗!”

  天空中轰隆回应了一声沉雷,天地间骤然乌黑一团,接着雷声不绝,闪电乱舞,狂风大作,暴雨疾发。

  祭坛之下的诸侯、臣下慌忙跪倒在地,口中高喊:“帝!帝!帝!”

  这场暴雨下了有半个时辰,天才转明,暴雨转小,转化为细细的透明丝般的柔雨。

  赤裸着身躯的子辛,把湿淋淋的虎尸放在祭坛上,转身面对着手下群臣和天下诸侯。子辛身上的血迹和尘土已被暴雨冲洗干净,乱七八糟的须发紧贴着额头垂至肩头。子辛抬手把须发分至脑后,露出宽广的额头。吼道:“上天为我所用,我拥有天下,不论世间任何生灵,如若不听我言,我必罚之。”

  回应子辛的是一片呼帝之声……

  数千人众望着子辛走下祭坛,常侍将白袍穿在子辛的身上。子辛笑着命令臣下与诸侯可做长饮,而他带着常侍回舍中去了。

  诸侯在长饮间谈论着子辛的勇武,姬昌坐在席间发呆而不言。

  在诸侯间走动的尤浑不时地劝说诸侯畅饮,在尤浑想找姬昌饮酒时,发觉姬昌已离席而去。尤浑只当姬昌去了茅舍,却看到费仲转到脸含忧色的苏侯席前。尤浑驻足,又看到独自发呆的崇侯虎,便走了过去。

  苏侯正和微子相对饮酒,两人见到费仲过来都没有答言。费仲坐下说:“苏侯,我敬你一觞。”苏侯把酒觞往席上一放起身走了,苏侯的举动令费仲十分难堪。费仲涨红了肥脸,难堪地笑着说:“苏侯有疾了,王子请……”微子打断费仲的话说:“大夫也有疾啊!”费仲吓了一跳,忙问微子:“我有何疾?请王子明言。”微子笑道:“衣脏之疾,大夫应去净身啊。”微子笑着起身尾随苏侯而去。费仲听出微子是嘲笑他被虎吓尿了衣袍,把张肥脸气得铁青,当下把酒觞抛于席上。

  苏侯将担忧的事告诉了微子。微子说:“如果帝果真听了费仲之言欲娶你的女儿入朝,我和太师、少师当力阻,苏侯不用太过担心。”苏侯拜谢,和微子分手回馆舍去了。

  在回馆舍的路上,苏妲己坐在辕车里依靠在苏侯身边,眨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双乘辕车在冲的驾驶下走得很平稳,当辕车快到馆舍的时候,苏妲己突然说:“父亲,天子像座黑色的石崖,他的力气好大!”苏侯似没听懂般问:“你说什么?”苏妲己咯咯笑了,说:“天子是个真正的男子,他像星星!”苏侯用下巴指指驾辕车的冲,苏侯问:“冲不是真正的男子吗?”苏妲己微愣,仰起脸儿望着苏侯笑着说:“他呀!嘻!是个孩子。”苏侯又愣了,又问:“你不是很喜欢冲吗?怎么冲又成了孩子?你们两个可是天生的一对啊。”

  辕车停了,苏妲己蹦跳着跳下车来,扭过脸儿瞪着冲喝道:“不许你看我的脚,你忘记了吗?我在恨你呢!”冲红着脸微笑着扭过了头,说:“国侯,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费仲会在天子面前搬弄是非啊。”苏侯望着冲,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并不担心费仲在天子面前搬弄是非。我只是担心妲己,等回去后让子民都参加你和妲己的成亲大礼。这样也就绝了天子的念头了。冲,我的儿子,你记得,我可以没有苏国,但我绝不会让妲己离开我。我已经让王子代我面辞天子,在明天一早我们离开朝歌。”

  在殷商末期,青铜器、乐器得到了发展,尤其是青铜器的发展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那时的文字刻在龟甲或兽骨上,后世人叫这种文字为甲骨文。对于音律,到了商朝末年,已经从两个音发展到五个音,在商殷朝中有大司乐的官员主管司乐的事儿。在子辛的朝中也有一位掌管司乐的大司乐,他叫涓,不论什么乐器他都能使之发出妙绝天下的声音。

  这位叫涓的大司乐每隔几天就到集市上走走。去看那些物件,像有瘾似的久以为常,许多庶人都认识他。加上涓的脸奇白,而且圆大,配上又细又长的脖子,远远看去像一根白色的黄瓜举着一只扒了皮的土豆。每每涓在集市一出现,庶人就喊:“瞧,天子的埙来了。”这样,这位腰间挂着陶埙,长得也像陶埙的大司乐在集市上被苏妲己笑傻了……

  冲因苏侯之言兴奋得无法入睡,取出刺客剑,出了馆舍,去了河边。在那里舞剑之时,一个穿黑袍的枯瘦老者站在河的对岸观看了许久。这位老者叫巫父,是一位精通巫术的异人。巫父自语道:“冲的心中有情!有情之人岂能驾驭奇兵出刺客?”巫父不看了,进了朝歌城。巫父对朝歌城中的街道十分熟悉,七扭八拐地来到苏侯的馆舍门外,并不急于进去,在门首驻足。

  事实上,从苏地来朝歌的路上,苏妲己一直是面戴面模的。苏侯怕苏妲己的艳丽惊动了天下,请异人巫父为苏妲己制作了几副面模。巫父曾告诫过苏侯,你生出这等绝色的女儿绝不是好事,你的女儿会大乱天下。苏侯似信非信,又宠爱女儿,每当带女儿外出时,才给苏妲己戴上面模,着上男装。而在苏地,苏妲己早已艳名传遍了。

  而今晨,穿着一身女装的苏妲己出现在馆舍的门外,仰脸看了看初升的太阳。那时太阳害羞,躲在东边的山之巅,好像怕苏妲己笑它太丑,只敢露出一点儿放着霞光的边。苏妲己向太阳眯了一下眼睛,像是问候了一声太阳,含着无比迷人的微笑去追一位卖山桃的小贩。苏妲己轻飘飘跑动着追上了小贩,她喊:“等一等,我要用玉换你的桃子。”小贩应声驻足,回身看了眼苏妲己。小贩浑身一震,两只眼珠顿时变成了白球,小贩的嘴巴张大了,嘿笑了一声,任由苏妲己在桃子中挑了两只又红又大的山桃。苏妲己把山桃拿在手里看了看,说:“我要一只吧,这只有个小疤还给你。”从手腕系着的碎玉中解下一块丢在小贩的担子里,转身蹦跳着举着山桃向集市上跑去。

  苏妲己走了许久,小贩还挑着桃子站在原地,脸上呈现出非常惊喜,非常满足的神色。直到赶过来的巫父和苏侯推了小贩一把,小贩才恢复了不大正常的黑眼珠,那双黑眼珠正变幻着颜色。

  苏侯急忙问:“你看见我女儿了吗?”巫父也问:“是个美丽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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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4 14:16:16 | 只看该作者
小贩嘿笑了一声,突然把担子丢下了,担子中的山桃满地乱滚,叫道:“看见了,我看见了,嘿……”把双手往天上一扬,仰着头就跑,边跑边喊:“嘿!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从此,朝歌城中多了一个忽然变傻的精神病人。

  苏侯惊愕得有些呆了。巫父说:“天下要乱了。”苏侯看到那块碎玉,捡起来说:“我女儿的玉,手腕上的。”“快追!她跑不远。”巫父引着着慌的苏侯向集市上跑。

  那时天还尚早,进入集市的人几乎都是做买卖的人。人人忙着摆放物品等,忙得没时间注意蹦蹦跳跳举着山桃的苏妲己。

  苏妲己满脸兴奋地一样一样看商品,正看着就和一个瘦高的人相撞了,苏妲己的脚还踩痛了这人的脚。这人发怒了,但和苏妲己的眼光一对,这人大惊失色,险些晕了过去。这人就是长得像陶埙的商朝大司乐涓。涓的细脖圆脸一下子引发了苏妲己的笑声,苏妲己的笑声一出口,涓犹如鬼魅临身,袍袖一扬翩翩起舞,这一下苏妲己的笑声忍不住又冲口而出。

  周围的买卖人被苏妲己的笑声所吸引,都呆子似的看着苏妲己,脸上的神情往极度满足中变化,而且,他们的身体都保持着劳作时的神态。

  正笑着的苏妲己被苏侯拦腰抱起,苏侯发足往馆舍奔跑,苏妲己的笑声停了。对于声音有天生感应的涓很快反应过来,发足向苏侯追去。

  巫父摆手道:“休来,休来,再跟来我杀了你。”

  涓充耳不闻,竟直追了下来。

  在父亲怀里的苏妲己笑道:“那人真是好玩儿!”

  苏侯抱着苏妲己跑回馆舍,命人驾辕车马上离开朝歌。很快出了城,迎面碰上练剑回来的冲。巫父对冲说:“你去把车后跟来之人杀掉,否则苏地有祸临头。”冲微愣,站在路边等着发足追来的涓。涓极擅长跑,从城里追到城外依然奔跑如飞,犹如“夸父”。冲用刺客剑拦住涓,涓停下脚,问:“你要杀我吗?我可是当朝大司乐。”冲冷笑,把刺客剑拔出来,以左手执之,顶着涓的咽喉。涓忙摇着手说:“等等,你且慢动手,让我回味一下那位天女的声音吧,我若回味一番死而无憾。”涓脸上呈现大喜之色,取出腰间悬挂的陶埙呜呜地吹出了极美的声音。初时陶埙只能用两个音来复述苏妲己的笑声,随着陶埙之声的转化,突然吹奏出了旷世的五个音来。涓当即欢喜得又蹦又跳,手舞足蹈,居然一下子抓住冲的手说:“兄弟,我发现了五个音!五个音啊!这是源自那位天女的笑声,天女假手与我让我奏出五个音,从此天下音韵齐全了。”

  冲缓缓地把刺客剑从大司乐的脖颈上挪开,说:“你不能死,你死了天下间就没有五音了,没有了五音纵有苏妲己的笑声,又有谁会知道苏妲己的笑声就是五音之源呢?你好好活着吧。”冲走了,他的心早就飞到苏妲己身边了。他的身后又传出陶埙的五音之韵来,这种和五音而发出的声音,像极了苏妲己的笑声……

  2

  看着子辛走下了祭坛。崇侯虎不敢将踏实下来的心情显露在脸上,想过去向子辛表示一下心意,又突然失去了面见天子的勇气。正在崇侯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尤浑走过来,随便地拍了崇侯虎的肩头,说:“崇侯,怎么不去饮酒啊?是崇侯腹中不饥吗?”崇侯虎正自出神发呆,被尤浑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尤浑时才笑着说:“是大夫啊,我正待前去饮酒,会上大夫正好同去。”尤浑眨动着一双小眼珠,笑道:“崇侯可是想见天子?”见崇侯虎不语,又说:“崇侯,大家相交一场,就不用欺瞒了吧?崇侯脸上的神情已经泄了底了。”

  崇侯虎知道这位尤浑是和费仲一样的人物,同是子辛身边的宠臣,便说:“不敢欺瞒大夫,我正欲见帝请罪啊。”尤浑咧咧嘴笑道:“崇侯是心实意诚之士,没有用假言欺我。可是崇侯有所不知,待来日帝封赐于崇侯,崇侯可不要忘了我啊。”崇侯虎愣了愣,忙问:“大夫此言难以理解,我此时心中惶恐至极,怎敢妄想帝的封赐,大夫取笑我了。”尤浑仍然笑着,向崇侯虎走近了一步,对着崇侯虎的耳朵说:“崇侯,你在无意中为帝解决了一个难题,你知道吗?你可不能得意乱说,总之,帝就算不给崇侯封赐也绝对没有祸事临头,崇侯当可放心。”崇侯虎想一想隐隐觉得尤浑的话在理,脸上立时安定了不少。却想不明白尤浑话中真意,也知道再若追问下去会使尤浑为难,便说:“多谢大夫在帝面前美言,崇侯虎不会忘记大夫和费大夫对我崇部子民的好处。”尤浑很开心,就拉着崇侯虎饮酒。

  席间很热闹,大家一堆堆围成一圈,手、嘴齐动,高谈阔论中夹杂着欢声笑语。

  崇侯虎有意想表现一番,举觞说:“各位,大家一路来朝歌都看到了,朝歌周围大旱,田地旱得到处裂缝,瞧,田地的缝裂得像我的嘴巴一个样,是吧?”

  一圈的人跟着大笑。

  崇侯虎提议为天子的勇武干一觞。大家都叫好,崇侯虎更起劲了,极力在诸侯中赞美天子的勇武。最后在诸侯久听不耐而又不得不点头称是的情形下,崇侯虎认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醉得一塌糊涂。就不知道费仲受了苏侯和微子的气,摔觞离席的事了。

  崇侯虎在酒席上放出试探性的软气球。同时,崇侯虎的心态也起了变化。一是,他对子辛的看法停留在八年前,还认为子辛是个大孩子。这种变化在崇侯虎今番与子辛第一次面对时,被子辛一下击碎。第二种变化是赌气似的,是心知祸事将至,又不甘心受祸,又不敢逃跑,又恐惧,又心不服的一种心理变化。这种变化体现在子辛搏虎的全过程之中。然后才是第三种变化,这变化是想投靠子辛,而不是归服于子辛。崇侯虎正是经历了这样三种心理变化才假意喝醉了酒,被随从背回了馆舍。至于酒席是怎样继续进行的,就和崇侯虎没有关联了……

  微子回到舍中坐在舍内品茶。茶喝了几盏,酒也醒了许多,清醒后的大脑开始思考问题了。最先思考的是嘲笑费仲的事儿,想着费仲被自己挖苦得尴尬样子,微子哧的一声笑了,将口中正含着的茶水喷出了嘴外。微子得意过后,才忽然想起费仲贪婪小人的特性。这还不算,费仲是子辛的近臣,如若时不时地在天子老弟面前说几句他的恶言,他微子将离祸事不远了。微子又想起了苏侯相托的事儿,进而又想到了费仲想向子辛推荐苏女妲己。微子懊恼地用手拍着额头叹道:“呀!呀!看来势必要同费仲斗上一斗了。”微子便匆匆来到子辛的大茅草舍中见到了子辛。

  此时,子辛正谈笑风生,费仲与尤浑在旁随声附和。微子一进茅舍首先看到费仲在内,就吓了一跳。微子的心开始怦怦乱跳,心中暗想:“费仲果真是个小人,居然抢先一步来告我恶状来了。”微子想悄悄溜走,又一转念头,想到了答应苏侯的事,便强忍心慌,变颜变色地走进了天子之舍。

  子辛命常侍给微子送过了一觞酒。微子在伸手接酒觞时,发抖的手将酒溢出了酒觞几滴。这一微小的细节也没能逃过子辛的眼睛,子辛就知道这位兄长是进言来了,便不再理睬微子。子辛这一招对付微子很有效。微子等了一会儿,不见子辛动问,也没见费仲紧张,也就平静下来。将手中酒觞中的酒慢慢饮光,忍耐着坐在席子上看着子辛,决定等到子辛开口。

  费仲似乎忘记了被微子嘲笑的事儿,还向微子举觞相敬,脸上一点儿恼恨的样子也没有。微子心性善良,不懂小人的脾性,见了费仲如此样子在心里想:“原来费仲并没将我的嘲笑放在心上,那么倒是我心胸狭窄了。”这样一想,微子内心的紧张便消失了。反而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子启啊,子启,你自认为是贤者,贤者怎能牢记小人的过错呢?罢了,对于小人只要不相为盟也就是了,以口舌之利嘲笑他人也非贤者所为。”

  微子这般想着心下对费仲有了些好感,似乎觉得小人也有可爱之处,便在费仲再次举觞时回敬了费仲。费仲感觉到了微子的心理变化,肥脸上笑意更浓了。在一旁的尤浑也加入进来,也向微子敬酒。

  可是,目睹子辛和尤浑、费仲相对饮酒高谈阔论的情形,在微子看来他像是个不速之客,微子不得不边饮酒边把耳朵支棱起来,当听到提到了崇侯虎,微子就插话了。说:“帝,我听息侯也曾提到崇侯,说崇侯有意向帝表示臣服。这样一来,息侯的话完全是话出有因了。”微子的话插得很突然。那时的朝臣与天子之间并无太多的俗礼,双方一切很随意。

  子辛转过脸来和微子的目光相撞,微子又无话可说了。子辛观察着微子脸上神色的变化,忽然说:“那息侯对我搏杀猛虎之举生了猜测的疑问吗?”微子心说:“乖乖,这位天子老弟什么时候变得这等聪明了?”无奈地答道:“是的,息侯话中对帝搏杀猛虎之举有了疑问,息侯相信帝搏杀猛虎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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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5 08:27:54 | 只看该作者
子辛又问费仲:“那崇侯虎此时在何处?”费仲愣了愣,转头去看尤浑。尤浑马上答道:“回禀帝,崇侯昨日醉酒,此时歇在馆舍还未醒来。”费仲接了话儿急忙说:“是、是,崇侯昨日酒饮得多,此时定在沉睡,帝要召崇侯来见吗?”  子辛不语,受的风寒还没有痊愈,饮了口酒就打了个喷嚏。费仲和尤浑很知趣,便欲退出。微子有些急了,连额上也冒汗了,坐在席上用手直抓席子。子辛也许不忍心为难这位兄长,便问:“子启,你来此为了何事?”微子松了口气,忙道:“我来告知帝苏部苏侯的事儿。”微子又突然醒悟,想到费仲还在此。便望了眼支起耳朵的费仲。费仲的肥脸回望着微子笑了笑,就将微子的戒心笑得消失殆尽。微子想:“就应该在费仲面前为苏侯父女求情。”于是说:“帝,苏侯求我告知帝,苏侯说离开苏部日久,今番见到天子已是大幸,故而先行回苏部去了,望帝不要降罪。”
  子辛额上那双浓眉皱了下又舒展开,说:“知道了,苏侯的儿子是个勇士,我本想留苏侯之子入朝,他既然已走就罢了。”微子知道子辛此刻把苏妲己的护卫冲当成了苏侯的儿子,也不去揭穿,便又问:“帝,听人传说帝欲纳苏侯的女儿入朝,不知此事可否属实?”子辛反倒愣了愣,笑道:“谁人胡说?我要苏侯的女儿何用?子启,你不可乱信人言,你的耳根太软了!退下吧。”微子心下大喜,又莫名其妙地瞪了费仲一眼,便退出了天子之舍。
  微子刚一退出,子辛笑了,问:“费仲,苏侯有女儿吗?”费仲连忙答道:“回禀帝,崇侯说苏侯有一女貌似天仙,举世无双。”费仲说完,抬头闪动着肥脸上的一对细长小眼,观察子辛的神色变化。一旁的尤浑想到现为帝妃的妹子,也紧张地看着子辛。子辛叹了口气,说:“苏侯貌虽不恶,但谈不上俊朗,那等貌样怎能生出美如天仙之女?真是笑谈。”子辛就一阵大笑,摆手命费仲和尤浑退了下去。
  费仲和尤浑出了天子之舍,上了辕车。费仲却想:“难道是崇侯用假话欺骗我,苏侯并无貌美之女?”
  坐在辕车中闷闷不乐的尤浑,命辕夫驾辕车赶上费仲的辕车,两架辕车并排前行。尤浑问:“大夫,你因何向帝推荐美女?难道你忘了我妹子了吗?”费仲看了眼尤浑,说:“帝有疾呀!再者,此事非你我所能左右,我尚有事儿,就此先行一步。”费仲不再理睬尤浑,命辕夫加速而去。
  尤浑望着费仲随着辕车去远了,狠狠地呸了一口,命辕夫驾辕车回舍……
  子辛打发走了尤浑和费仲,踱出天子之舍来到茅舍后园,脑袋里转着念头:“终于有两位颇具实力的诸侯在关注我的行为了,谋划了八年之久该怎样开始行动呢?崇侯虎是重用他,还是先拿他开刀?”子辛在脑袋里转着念头:“崇侯虎已向我暗示有心归服,然而这个貌似武夫的崇侯并非良善之辈,决不会是诚心臣服,怎样才能令他彻底归服呢?”正自沉思的子辛觉得身后有人来到,回头去看,见妃子尤妃带着两个侍女来了,迎上前问:“怎么,你睡得好吗?”尤妃笑道:“睡得好极了,不知为何这些日子白天也觉困倦。”子辛想到和尤妃做欢时的情景,又听了尤妃的话,便纵声笑了。尤妃也理解子辛因何发笑,羞红了粉脸,嗔道:“你呀,调皮!”
  子辛望着娇憨的尤妃有些冲动,一把搂过尤妃便在尤妃脸上亲了一嘴,很响,引得两位侍女哧哧笑。尤妃被子辛这一温存就有了醉意,可一想到像上刑一般的做欢又有些怕,变了几番脸色,最后还是醉意浓了些。子辛心中突生柔情,笑道:“尤妃,你伴我日子不短了,从此之后你就是帝妃了。”尤妃听后心中一阵惊喜,想:“老天睁眼,我终于是天子的第一妃子了!”高兴地喜泣起来。
  子辛笑意更浓了,说:“你温柔贤淑,德行有嘉,正是帝妃的人选,我早些时候就这样决定了。”尤妃谢过了子辛。子辛笑着问尤妃:“你看姬昌像狐狸吗?”尤妃没听懂,反问:“狐狸能和西伯相比吗?帝,西伯是个贤臣啊。”子辛朗声大笑:“是啊,怎么比较?他是个‘贤臣’呢!”子辛在此时想到了崇侯虎和姬昌,至于息侯,子辛连想都没想……
  崇侯虎一颗悬空的心终于放回了肚里,准备回崇部。次日天下雨,便命随从做回行准备,望着舍外的雨发呆。随从们议论街上发生的事传入崇侯虎的耳中,崇侯虎召来随从问:“怎么,苏侯是带着女儿一同来朝歌的?”随从答道:“是啊,集市上都这样传说,传说苏侯的女儿去买山桃,惊傻了卖山桃的小贩,国侯,这世上真有美得如此吓人的女子吗?这样的女子岂不是妖!”崇侯虎皱着眉头想了想,心说:“唉!自身的祸事暂时消除了,就不要再拖苏侯下水了。”又问:“那苏侯呢?现下何处?”“苏侯走了,走得很匆忙,昨日清晨就回苏部了。国侯,苏侯为何不让美如天仙的女儿以真面示人呢?”随从奇怪地问。另一个随从插话道:“怎能让人相见,那变傻的小贩就是明证。你没听人说苏女将当朝大司乐都美得傻瓜似的跟着辕车疯跑,女子太美了招惹祸事,对不对,国侯?”崇侯虎不关心这件事,摆手命随从继续收拾东西。却在此时,姬昌乘着双乘辕车向馆舍这边来了。崇侯虎远远地看到是姬昌的辕车有些惊诧,心里莫名其妙地狂跳了,却不敢肯定姬昌是否是来拜访他。当又看到姬昌的辕车后面还跟着一架辕车时,崇侯虎便想:“西伯是去拜访谁呢?”
  很快,姬昌的辕车在馆舍门外停下,姬昌冲着站在舍外的崇侯虎微笑,边从辕车上下来。崇侯虎心中很是欢喜,又惴惴不安,迎上去问:“西伯何故至此?”说着向姬昌长揖。姬昌还了一揖,笑道:“崇侯有喜,我是奉帝诏来送崇侯美酒的。”崇侯虎的心里就惊喜至极了。
  可以说姬昌是第一个感觉到子辛将有巨变的大臣,在随子辛观看猛虎时,姬昌从子辛的眼神中发现了问题。姬昌初时认为是子辛见虎心喜,但当子辛当众宣布要赤手搏虎祭天时,姬昌发现子辛双目中迸发出的狂喜之色。姬昌就想:“难道子辛没有将这样一只庞大的猛虎放在眼里?难道子辛不顾自己的性命?”姬昌想了许久,终于猛醒,震惊之余惊呼:“天啊!天子要搏虎立威!”
  当时的商朝基本上失去了号令天下诸侯的能力,许多诸侯在子辛即立帝位时都不来朝贺。在这种情况下,纵有天子的号令,前来观礼的诸侯又有多少呢?子辛心里根本无从知晓。碰巧得很,崇侯虎意在炫耀的献虎帮了子辛,就因为子辛因虎发令要赤手与之相搏祭天,才吸引了天下诸侯。这就像一出好戏一样,原本无意到贺的诸侯,都想亲眼目睹一场生死较量。诸侯们目睹了子辛搏虎之举,便从心里对子辛的勇武产生恐惧之感,子辛召集诸侯立威天下就成功了。可是,立威成功的子辛接下来会做什么呢?姬昌有点儿酸楚地猜对了,子辛想向王朝的衰败宣战……
  在今日,姬昌被子辛冒雨召进天子之舍,小心翼翼地陪着子辛扯了一个时辰的闲话,才被子辛派遣去给崇侯虎送一辕车酒。这样,姬昌便在馆舍见到了崇侯虎。崇侯虎的崇部落和姬昌的周部落同在西方,这两位诸侯平日很少往来。因为在西方,崇部落的实力和姬昌的周部落基本相当,两个部落周围各有听命的数十支中小部落,自我感觉上都觉得自己的部落是西方之主,自然来往不多。
  今番天子派遣当朝三公之一的姬昌送酒,崇侯虎很是得意,认为帝命姬昌为使者前来那是对他的看重。因此崇侯虎洋洋得意地问:“请问西伯,帝只是送我酒吗?”姬昌就笑了,说:“在我前来之时,帝要我带一句话给崇侯。”崇侯虎忙道:“是帝的吩咐吗?”姬昌笑意更浓,说:“帝说‘姬昌啊,你见了崇侯虎,就说我送他美酒一车,带回崇部痛快饮吧!’”崇侯虎皱了皱眉头,想不出子辛话中的用意,望着姬昌问:“请教西伯,帝送酒给我是什么用意?我十分不解,请西伯相告。”姬昌也将眉头皱起,说:“帝的话中之意我也猜测不出,还是崇侯回部落想吧……也许帝只是想让崇侯一路饮着美酒回方国吧。”崇侯虎愣了半晌才说:“如此请西伯代为谢过帝了,崇侯虎就此告辞。”
  崇侯虎命随从整队回方国,上了辕车回身对着姬昌喊道:“西伯,可用我代言给姬考、姬发吗?”姬昌摇摇头,说:“不敢有劳崇侯。”崇侯虎道:“西伯你太谨慎,代为传话又有何妨,且等我告知姬发、姬考,你在朝歌安好也就是了。”姬昌叹了口气,看着崇侯虎的辕车渐渐远去……
  崇侯虎一路上想着子辛的话中之意,无奈百思不得其解。当夜,露宿荒野饮酒之时,崇侯虎望着觞中酒突然而悟:原来是“酒浓于水”啊!悟出这四个字,崇侯虎就知道子辛接受了他的臣服。崇侯虎高兴得哈哈大笑,心里想:“姬昌,你的西岐周部落离我太近了,又那么强大,看今后我怎么对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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