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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 梢(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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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9 11:45: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李浩然 于 2019-4-9 11:47 编辑

   编者按:这是郑海泉先生最近写的小说。实说,小说三大要素都还完备,特别是人物形象和人物心理活动描写都能入木三分。但整个作品很缺正能量:毒贩刁钻,公安局长找了个这样的哈巴“协警”,工商干部胡乱打人,等等。再说,整个作品语言还需精炼,标点符号也需更加规范。编者所以将它发在这里,是希望能给大家提个醒,写出更好的文章来。
盯   梢(小说)      郑海泉(12)
杜有山在金龙宾馆大门外不远的地方摆了个擦鞋的摊位给人擦皮鞋,但这只是做掩护,他的真实目的是在这里盯梢,因为据内线情报,今天宾馆里有一桩毒品在进行交易,辑毒警察要在这里抓个现行。太阳下他戴一顶秸梗编的草帽,穿一身袖口破了的脏兮兮的草绿色旧军服,他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盯梢地下党的军统特务,心里有点好笑。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龙宾馆的大门口,观察着大厅内出出进进的人们。他的目标是一位年轻的女人,他手里有一张那女人照片,那是从电脑上截图下来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很清秀,短发下的鹅蛋形脸上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很是勾魂,黑色的职业装又让她显得很干练。照片的背面写着几个字:何嫣,女,28岁,身高1.65米,鹅蛋形脸形,短发,皮肤白晰。他不时地拿出来看看,觉得很饱眼福。他甚至想,如果这个女人能做自己的老婆,那应该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可惜她却是一名毒贩,而且年龄比自己大。今天早上听说是人手不够,他被公安局临时从所里抽调到辑毒大队担任盯梢任务的,这个信息是局长布置任务时才知道的,他很为这个女人感到惋惜。
杜有山是前进街派出所的一名协警,从部队复员后他凭着安置卡安排到派出所待业,一年后才能正式分配工作。平时在所里就是跟着抓赌博,抓嫖娼,或者是坐着巡逻的警车在街上转悠,抓小偷,抓混混,制止斗殴,调解纠纷。这抓毒贩还是头一回,他觉得很新鲜,也很刺激。为了能够分配一个好点的单位和工作,杜有山的表现是积极的,工作是努力的,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跑龙套的群众演员,至今也没有独立执法的权利。派出所办公室墙上那警员公示的相框里没有他的照片,看着所长和那些有警衔的警察们那穿着警服、威武霸气的照片,他心里很是羡慕,梦想着自己照片哪一天也能嵌在这个相框里,那时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警察。如果要找女朋友的话,这也算是值得炫耀的资本了。
杜有山正在想入非非,有一位打扮入时、穿着摩登的女郎站在了他擦鞋的小凳子旁,莺声说道:“师傅擦鞋。”杜有山把盯着宾馆大门的目光收回来,放在那女郎的身上扫了一眼,可是不放心,又把目光投向了宾馆大门,他不能忘记了局长的叮嘱,让目标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掉。可是,大门外人来人往,似乎没有他要找的目标。
师傅擦鞋啦。” 莺语声再次响起。
杜有山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这女郎身上,只见这女人模样俊俏,身材高挑,穿着高跟鞋比自己1米62的身材还高个个头,一袭粉色的长裙把人衬托得婀娜多姿,鹅蛋形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刘海齐眉,黄发披肩,穿金戴银,珠光宝气,活脱脱一个七仙姑下凡,杜有山看得眼都直了,呆在那里,有了片刻的迟疑。
师傅,你到底擦不擦鞋?” 女人娇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怪。
杜有山这才回过神来,抱歉地说:“擦,擦的,你请坐。”
那女郎挽起长裙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露出了雪白的大腿,膝以下穿一条肉色的长筒袜,看着像没有穿纱的一样,杜有山看了一眼,觉得有点迷离,有点口干。他咽了一口唾沫,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意识到自己是一名协警,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失了态。他把注意力从大腿上面往下面的足部转移,他发现这个女人穿了一双质地很好的暗红色高跟鞋,鞋跟很长很细,就像一根门斗钉子楔进了地面。他示意她把一只穿着鞋的脚放在了一个丁字形的木架子上,在鞋跟和鞋帮周围插上一圈硬纸壳,是为了避免把袜子弄脏。
这套擦鞋的装备是一个擦鞋女留下来的,听说那擦鞋女利用擦鞋做掩护引诱嫖客到出租屋内卖淫,后被人举报,被治安大队抓住进行了处罚,释放后这套擦鞋工具也不要了。今天又利用这擦鞋工具作掩护抓毒贩,想想这擦鞋工具还真有用处,杜有山感觉有点滑稽可笑。
女人那双红色高跟鞋其实很干净,红得发亮,红得耀眼,杜有山不明白这么干净的鞋为什么也要擦,如果是真正的擦鞋人肯定很高兴,因为做成了一档生意,而且不需要费太多的力气。可是杜有山不这么想,因为他有任务在身,他不需要靠擦鞋挣钱,希望一个人都别找他擦鞋才好,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去盯梢那个叫何嫣的神秘女人。他把女人的鞋面上喷了一些清水,用抹布将它拭净,再挤了一些红色的鞋油涂在鞋面上,用鞋刷轻轻地、均匀地刷了一遍,然后两只手用一块干布在鞋面上来回地拉扯,把多余的鞋油擦拭掉,这样,鞋面上就显得更加整旧如新,光洁眩目了。擦鞋这活其实很简单,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他其实是一个比较讲究卫生、注重形象的人,平时在家里就经常自己擦鞋。可是这样弯着腰,勾着头,屈尊为一个女人擦鞋还是头一回,他觉得心里有点憋屈,好在这女人长得漂亮,他在擦鞋的过程中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浏览她那雪白的大腿,甚至臆想大腿根部那神秘的未知的世界,他还是个***,还没有女朋友,他对那个世界充满着幻想。他以此来抵消心中的憋屈,他认为今天能为这个漂亮女人擦鞋是自己的一次艳遇,一件幸事,这样想着,心里平衡了许多。
他在擦鞋的同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不时地用眼睛向宾馆的大门张望,他希望那个叫何嫣的女人能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样他就能及时地向指挥部报告,就能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是他在张望的同时,却忽略了这个擦皮鞋的女人也在用眼睛四下张望,似乎是有意,也好像是无意。
杜有山很快就把那双红色高跟鞋擦干净了,那女人丢下两元钱,说了声“谢谢”便扬长而去了。
杜有山听着“咯咯咯”的高跟皮鞋嗑地的声音逐渐远去,心里突然激楞了一下:“鹅蛋形的脸形?刚才擦鞋那个女人不就是鹅蛋形脸形吗?”对,我应该立即向指挥部报告:“1号1号,9号向你报告,发现目标,发现目标。”杜有山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准备对着隐藏在肮脏军装衣领处的对讲机向指挥部报告。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目标人是黑色短发,可这个女人是黄色的披肩长发,怎么就能确定是目标人呢?万一报错了,不就影响整个抓捕行动的执行了?
发现可疑目标,发现可疑目标。”杜有山心里想着这句话。对,就这样报,这样报比较稳妥,既不属谎报,也不是漏报。他看着快要走进金龙宾馆旋转大门的女郎,低下头对着领口准备报告。突然听见一声断喝:“谁让你在这里擦鞋的,你不知道这里是星级宾馆啊,快点滚蛋!”
杜有山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穿着制服、戴着红袖套的城管队员气势凶凶地朝着自己在吼。面对这阵势,杜有山脑袋“嗡”地一声,突然一下没有了主意,不知道怎么样去应付了,他想分辨,可不知怎么开口,他想亮明身份,说自己是警察,可是他现在还不是一个真正的警察,他心里没有什么底气,他想说他在盯梢,在执行任务,可是谁又会相信他呢?他楞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他看见一个城管队员拎着他擦鞋的工具箱往宾馆旁的江边走去,他预感到这小子可能要把他的这套擦鞋装备扔到江里去,他并不是在乎那套不值钱的擦鞋箱,他而是觉得不能就这么受辱,这么就范。自己毕竟是一名协警,是一名退伍军人,是在执行任务,绝不允许他们像平时欺侮老百姓一样欺侮自已!突然一股豪情涌上心头,脑羞成怒地冲了过去抢夺那套擦鞋装备。撕扯当中,那名城管照着他脸上打了一拳,杜有山只感到双眼金星乱冒,脸部一阵剧痛,感到鼻腔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用手一抹,手掌里尽是红色的鲜血。紧接着屁股又被后面的城管踢了一脚,痛得立即蹲了下去。两个城管见打伤了人,扔下工具箱,作鸟兽散了。
杜有山住进了医院,CT显示,鼻梁骨骨折。他在镜子里头看见自己瘀肿的面部,心里比伤口还要疼痛。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背,盯梢任务没有完成好,还被城管白白地打了一顿,竟然还鼻梁骨骨折!这让自己怎么去见人,如果破了相还怎么去找女朋友?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么没用,将来会不会影响工作的分配?越想心里越气。
所长陪局长带了一帮子所里和辑毒大队的警察来看望了他,买了水果,甚至还送了一束鲜花,这让他心里很感动。局长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他,只是安慰他,让他好好养伤。是祸是福?这让他心里又多了一分悬念。
同样是协警的小王每天都来医院陪他,他们是一起从部队退伍回来分到派出所当协警的,感情很好,亲如手足,无话不说。那天小王是安排在宾馆左侧的桥头边化装成一个修自行车的,与杜有山执行的是同一个盯梢任务。是他及时把情况通报给了指挥部。他说盯梢的不止他们俩人,在宾馆客房的窗口里还有许多双眼睛像鹰隼一样盯着目标人,可以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目标人就是插翅也难逃脱的。小王说杜有山给她擦鞋的那女人就是何嫣,她化了装,戴了墨镜和假发,可是她那身高和脸形是伪装不了的。侦察员是她在宾馆内毒品交易完成之后,打开房门离开的瞬间一举将毒贩们抓获的。办这样的辑毒案件是要讲究证据,必须要人赃俱获,不然你就是打死她也是不会承认,因为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次抓捕行动,局里对参战人员报请了集体三等功,但我们能不能评功还很难说,因为我们是协警,是否具备评功的资格存在争议,特别是对你分歧意见比较大,因为你一条信息也没有反馈给指挥部,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能不能给你一点什么安慰。”小王心情郁闷地给杜有山透露着局里的情况。
什么功不功的,莫给我什么处分,我就谢天谢地了”杜有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好,后悔自己的反应迟钝,没能及时地向指挥部报告情况,后悔不该去看那女人的大腿,以至于耽误了正事。
那打我的城管怎么处理的呢?”杜有山的心事说出来就变了味,心里痛恨那俩个城管,狠不得也打他们一顿,也打他一个鼻梁骨骨折。
局里到城管局去找了他们局长,局长说那天他们没有安排人到宾馆那里执勤,并且说没有我们描述的那两个年龄和体貌特征相符的城管队员,还让我们到公示栏里去认照片,说查出来确有此事一定严肃处理。可照片上确实没有发现那两个人。局里分析有可能是临时工,没有把照片放到公示栏里面去。就像我们的照片不是也没有嵌在警员公示栏里嘛。还有一种可能,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城管局的人,有可能就是毒贩派来的马仔,对一切可疑的人进行清场,探听虚实,以保证他们的毒品交易能顺利进行。反正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正在调查当中,总之不能让你白打了。”
杜有山听了这话有些遗憾,也有些感动,他想像着抓毒贩时的惊险刺激,臆想着自己与毒贩搏斗时的惊心动魄,他甚至希望被毒贩打了一枪,但不是要害部位,没有生命危险,流了很多血,但不会休克,这样他就有可能成为活着的英雄,就会立功受到表彰,就会树为人们学习的榜样,那么安排一个好的单位和工作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还会有很多漂亮姑娘仰慕他,他在找女朋友时就会有许多挑选的余地和机会了。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幸运,而是被城管打了一顿,而且还打成了鼻梁骨骨折,他心里很委屈,觉得挨这顿打没有太大的价值和意义,自己不但成不了英雄,反而还会受到别人的嘲笑,他恨自己的运气太差,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偏偏被他踫上了?他突然感觉到打折的鼻梁骨随着脉搏的跳动一阵阵疼痛,一泡夹着血丝的鼻涕从鼻腔里流了出来。他用手扯了几张口香纸忍痛把血涕轻轻地拭去,丢在桌头柜的垃圾桶里。
                                                 20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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