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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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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3 16:41:0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三十三)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17   美女的甜蜜梦(3)

       这年收割后,她跟着母亲和其他眷属到她二姐家里过中秋。尽管前方战事吃紧,地方上有些来头的人仍然我行我素,他们从左邻右舍那里凑来钱粮,请来小戏班子在祠堂或者较为宽敞的家门口唱小调,内容多是些读书做官或者儿女风流韵事。她二姐夫是胡家村人,胡家村读书人较多,有些风流书生常常凭借祖父或父亲的名望,有意地点些儿女情长的戏段,如《西厢记》、《桃花扇》中的部分段子,以激起那些借过中秋节来观戏的女孩子的心潮,再让她们传送眼神或叫“暗送秋波”,进而派人从中牵线搭桥,达到“佳偶本天成”的个人目的。
       这天晚上,玉兔东升,人们刚放下碗筷就断断续续地赶到了戏场。李琬英虽然人紧紧跟在母亲的身后,眼睛却溜梭似的四下顾看,每发现一个风流后生,都几乎目不转睛,恨不得把他连人连神统统摄入眼底。当张生和崔莺莺演到“长亭送别”时,一个年轻后生突然从她身边擦过,那清秀的身材和面目简直可与那“张生”相媲美。她的眼神一直将他送到灯光照不到的屋檐下!她再也看不进戏台上的演出了!她再也听不进母亲和姑娘嫂子谈话的内容了!她再也嗅不到人们嘴里嚼月饼飘过来的芬芳了!连那远处哗哗的小河也似乎突然凝固了,干涸了!她只希望那清秀的后生再从那屋檐下出来,以便再一次凭借台上的汽灯光亮或者如昼的月光看个明白,看个究竟!
       果然,那后生又从那屋檐下出来了,整齐的平头,秀气的脸庞,上穿一件青纺绸面子夹袄,下身的长裤虽然辨不清颜色却很是得体。只见他从从容容地从那边走过,连脚步声都格外动听。当她侧转眼神追踪她的去向时,她的母亲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长咳一声,然后招呼她:“琬英,你去给我点个纸眉子来。”
        她失魂落魄似的答应着,站起来后仍然紧盯那后生的去向。因为她在心里已经考虑,万一自己认为合适就要求父母作定向查访,然后达到获得他的目的。近一两年来,她经常装聋作哑地偷听父亲母亲关于为她找婆家的谈话,曾经提过这个,又曾经提过那个,不是男方不接受,就是父亲太鄙视,她自己也是多么希望很快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可是父母的谈话往往有始无终,自己的希望也往往如水流烟散。到如今,自己已过了17,有的女孩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自己的“八”字还只左边一撇。当然,嫁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夫君并不是不好,可他若是个三寸丁谷树皮或什么丑八怪,那就会终生受罪,黑天瞎火扑到自己身上来,即使眼睛看不见,心里也是挺难受的啊!早先别人说自己是“进贡娘娘”的长相,可现在呢,既不是“贡”,更不能“进”,连个普通人家的俊后生也没对上,这除了那每天威严地咳着干嗽的父亲的古板外,自己老是循规蹈矩也是重要原因。如若再长此下去,只怕应了乡下人常说的“千选取万选选只破灯盏”的老话。她记得少时曾听人唱过山歌,有句歌词说,“十七十八花正开,二十七八花抽苔;三十七八花老了,挑水浇它也不开。”自己再不主动,转眼就是“挑水浇它也不开”的年龄,那岂不冤枉了这生!这样想着,她的胆子大了起来,尽管有人有意无意看着他,她仍然用眼睛将他送到小河边,让他上了一只小帆船,让那正等着点纸眉子吸水烟袋的母亲,直搁在黑糊糊的人群中耐着性子空等待。
      “一见倾心”,这句古话不知出于何年何月,但它却常常把许多男女青年心事说中。李琬英与这清秀的后生的这一“见”,是属于“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呢,当然谁也无法讲清。上天赐给了她这么一个机缘,使这年方二九长得玲珑剔透的李琬英,从这天以后,天天想着这个后生,凡遇人都拐着弯儿打听这个后生,以至于以后,干脆直言不讳地向母亲诉说在心中隐藏得很久很深的渴望。
       “那不是一个船牯佬么?怎么会相中他!”李方庆掷下手上的高级水烟袋,气愤地用那白多黑少的眼睛瞪着他的妻子。
        “我也说这是天大的怪事!”妻子也半信半疑地应和着,“还听说他就是下屋升良后爹生的弟弟,小名叫什么小安的呢!”
        “哼——狗窝里能下出小象来?”丈夫简直再不屑与妻子谈这件事,企图用鼻孔中的强大气流将他的妻子刚才的谈话全部“哼”了出去。
        “我早说过,养女如养虎。您偏要这个不允那个不行,这眼下这……”四阿娘机灵,明明是责怪丈夫却又似全盘替丈夫着想似的说着。
        “我生来就专门制服老虎的。”李方庆甩出这句硬梆梆的话后,将两手往长衫的后襟一捅,出去了。
          这天晚上,四阿娘细声细气地来到女儿房里,向她讲述那个后生的家境和父亲的意见。开始她还能一边哭泣一边听,到后来就干脆将当晚看戏所见的崔莺莺的事搬出来,指斥父母就是戏中的老夫人一类人物。
         “她要学崔莺莺?——我李方庆还没引进这类人种!——给关在房里,教她背诵《女儿经》!”李方庆在正堂里高声地吩咐妻子。
         没过几天,当四阿娘端着二等水烟袋从女儿住的厢房窗边走过时,似听到房里传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呼噜声。她急忙倒拉门闩跨进一看,只听女儿气粗如牛——不好了!许是脖颈上套着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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