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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山林
6月21号申时,我来到北京南锣鼓巷,这里人潮如织,各国游客在霓虹招牌间穿梭,商业的喧嚣似乎稀释了历史的厚重。然而,拐入一条窄巷,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著名科学家与教育家、一级研究员乐天宇的长孙乐捷教授,已在略显斑驳的北京老四合院门前等候。
推开那扇刻满岁月痕迹的木门,一座清代四合院静静伫立。正厅不过三四十平方米,这里曾是乐老在文革后期的栖居之所。“文革” 伊始,乐老被迫离京,在广西 “干校” 劳动改造,身心遭受重创。1972 年,在周总理关心下,他一人获许回京养病,其夫人仍留在“干校”。当时,乐老原在西山脚下的单位住房已被收回,只得寄居于独身的大女儿家中。在这逼仄的老房里,他在大女儿悉心照顾和长孙乐捷陪伴下,度过了其奋斗生涯中难得的安闲时光。
墙上悬挂着乐老年轻时于北京农业大学的留影,身材挺拔,目光如炬。1924 年,这位湖南青年在李大钊、邓中夏指引下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北京农业大学第一任党支部书记,后在李大钊直接领导下担任北京西郊区委书记。1927 年,乐天宇被派回湖南家乡,参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担任县农协委员长与农军总指挥。大革命失败后,他被捕入狱,虽遭严刑拷打却始终坚贞不屈,直至 1930 年红军攻打长沙时被营救出狱。延安时期,他担任延安自然科学院生物系主任,带领师生实地调查,发现并建议开垦南泥湾,为打破国民党经济封锁、支援抗日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
“文革” 平反后,组织为乐老落实政策,补发五万元工资并安排高级住房。1981 年春节,乐老写下《八十生日告儿女书》,明言不留钱财给子孙,要将 “巨款” 用于办学,并立誓回乡完成 “三件大事”:创办大学、修复舜庙、保护山林。不久后,八旬高龄的乐天宇离开北京,在九嶷山脚下亲自带领师生,修舜庙、建校舍,创办了 “新中国第一所民办大学 —— 九嶷山学院”。萧克将军视察学院时,感佩于乐老与师生们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精神,挥毫写下 “其始也简,其终也巨”。
房前两株柏树为乐老当年亲手栽种,如今雌雄相依,亭亭如盖。我抚过皲裂的树皮,仿佛触到历史的脉搏 —— 当年他婉拒组织分配的新房,只为省下房租资助家乡贫困青年学子。暮色渐沉,我举杯敬向树影:“乐老,您种下的不只是树,更是千万学子的未来。” 酒液混着泪水渗入泥土,远处九嶷山学院的读书声,正穿透时空悠悠回荡。
松柏挺且直,精神永不朽。乐老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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