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九三)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06-21
71 戏说和戏说后的代价(1)
当时的初一学生,论年龄,最小的都十七八岁,最大的有二十五六,有的还是一两个孩子的爸爸或妈妈了,对于男女同学间的那层关系,尽管嘴上不敢公开表露,但心里还是极其敏感的。那种相互间特有的眼神,只要你稍一留神,就可捕捉八九不离十,至于那方面的言词,那就更加让人无师自通。
这是1952年下期快要结束的一个星期日,教室和寝室的事,也只由各班长或室长凭良心料理了。看那永州古城,还家家大门半掩,多人手捅长袖;再看那朝阳峭壁,虽不百丈悬冰,也还积雪未尽。班上那几个贪睡的,不管你如何激他,吼他,他仍还尺蠖漫卷,臭屁独吞,大有不睡倒床榻不起之势。
“刘光异,我来给你治懒虫!”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
“我日你娘!”又一句很难入耳的痞话从一个床头飞出。
大约是物极必反,平日两个来自同一小学又较是亲近的高、刘两人突然大打出手,看着就已脸青鼻肿。原来是姓高的把刚从野外挖回的的残雪突然塞进正贪睡的刘光异打着赤膊的腋窝里,刘光异反射地跳将起来,不仅大骂野话,还重拳出击。一时间,直吵得全寝室极紧张的。副班长罗知康去报告班主任。陈师母说:“陈老师母亲病重,昨天就请假回家了。”他再去找住在楼下的张老师和伍老师,他们也都走亲访友去了,真是群龙无首,虽不说一团混乱,却也很是不好收场。
“李坚,你快回来。寝室打架了!”罗知康急匆匆跑来管叫李坚。
李坚正晨跑回来,听了罗的话,不但不吭声,反而向女生住的木楼走去。
这时的李坚,已是学生会宣传部的副部长还兼着驻班干事,有着协助学校管好班上工作的职责。
“人在这里边,你往那边走干吗?”罗副班长大惑不解。
他仍然我行我素,不声不响只顾走自己的路。
原来,他是去找班长方伊。
果不其然,那方伊一到,寝室也就鸦雀无声了。
方伊是这个班的正班长。她父亲是大别山南下的老干部,母亲原是安徽某小学的知名教师。她从小受到父亲和母亲的良好教育,不仅言行举止十分检点,其人格魅力更是令人艳羡不已,那满口普通话(当时叫国语)叫人听了,更有“三月不知肉味”之感。她与唐琼玉合得来,各自知道的事,都要秘密地告知对方。李坚清早此着所以有效,完全是他早从唐琼玉那里闻知了一条那刘光异偷偷爱着他方伊的“秘密”,可这方伊却若无其事,心里想的什么,只有她自己心中有数。
早饭都狼吞虎咽地吃过了,基于屋外下雨,呆在教室里又让人冻得难耐,那三四十条“男子汉”又先后回到那间不大的寝室里,有的把衣服一脱,又干脆钻到被窝里享受那难得的舒适;有的把鞋子一抖,拿本语文或者其他书又“啃”起来;有的斜倚在枕头上唉声叹气;更有两个眼看这假日无聊,就聊起他们各自在家的妻子和孩子来。有个说,回到家里和老婆睡着多暖和;又有人说,以后请学校立个规矩,让各自的老婆子假日到学校来陪老公。个别下流惯了的同学就趁机钻空子,竟把自己说得出口的痞话全倒出来。
“我们还是请李坚去把方伊请来监督吧!”有人故意挖苦。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也有人不怀善意,嘻嘻哈哈马上响应。
“我赞成!”有人响应了。
“我也赞成!”有更多的人也附和起来。
“就看李坚还能有那个本事么?”有人用起了激战法。
李坚见自己有点骑虎难下,就动起了脑筋,说:“我提议大家都来讲故事,可以么?”
多数人觉得李坚的话有道理,也就举手通过。于是,自开学以来一场由无聊到有序的床头故事会或叫戏说,就在这间刚才还“剑拔弩张”或者污言秽语泛滥的男生寝室展开了。
“我说《屈麻子赖亲》!”和他关系较好的蒋驭亚首先自告奋勇。只听他说——
永州城西有个‘屈麻子’,家庭贫穷却有一副好脑子。城里一个富老头,不意看中他家妹子,说是倾家荡产也要娶她为妾。可屈家妹子说什么也不同意,她父母因为得罪不起这城里富户,只是干着急。正在这左右为难时刻,屈麻子从外地回来了。他见父母那焦虑神色,又听胞妹把原委一说,就轻松说:“我有办法。”
这天上午,他穿上一套像样的衣帽鞋袜,大大列列地走进那富户的大门,然后自报家门:“我姓屈,就是你家老爷最近看上那屈家妹子的胞兄外号‘屈麻子’。”那家佣人听了,立即告知富老头,说新舅子已经进屋,催老爷尽快择定吉日。那富老头正为这屈家妹子不肯答应而发愁,听她家胞兄如今竟亲自登门催办婚事,高兴得立即命令家人摆酒设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