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雪 了（散文）

李浩然

下  雪  了（散文修改稿）    唐仲华

清晨，厂区的广播照常响了。基于多年习惯，我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武装好。咦——！今天怎么比平日亮了许多？

走到窗前向外一看，啊，原来是昨晚下了好大的雪！地上白了，树上白了，瓦背上、楼台上和所有的建筑物上都白了，近处的山和远处的岭都白茫茫一片。真是丰年好大雪，整个世界都银装玉砌，“旧貌”已经全部彻底换了“新颜”！

老伴还在床上，一听我在惊讶，就招呼起我来：“这雪一下说不定会有好些天。年货你是买得差不多了，你就早点去超市或菜场多买些蔬菜吧！”

我听了，就三下五除二做了早餐，呼啦啦地几口吃了，提起藤篮，踩进几寸厚的新雪，咯吱咯吱地向着超市方向赶路。心里嘀咕着：这雪也太不通情理了。来得这么大，这么猛，事先又没个迹象没个招呼的……年轻人倒无关紧要，像我们这些上了年岁的，恐怕就要“冻死苍蝇不足奇”了!

这时，宽阔的马路上已有好些个小朋友背起书包上学了。一眼看去，就像雪原上许多小狗，都把各自的风雪帽翻盖在头顶上，相互追打，不断开着雪仗，好不快活。

走在前面打赢了的三四个，年龄看去都要大点，他们竟边打边为他们的得胜而庆幸：“真痛快呐！——看你们几个小不点的，还敢上前来吗？”

走在后面那些小不点儿的，虽然明知自己吃了败仗，却并不服输，一个劲儿说：“只是你们那位置高；要不，你们就非输不可，——我们人比你们多，而且我们一个个都穿着羽绒衣，输得起……”

也不知怎的，就在这时，走在前面一队那个领头的一声怪叫，竟从马路一边的高坡上滑了下去，其余三个同伙都呆在高坡上，只在心干着急。

“救命啊，——快来救命！”被滑下去的那个自称“头领”的，眼见自己下边就是一个大水坑，不得不高声呼救。

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后面那队那个刚才还被那头领打得满头满脸是雪污的的小男孩，把背上的书包往地上一丢，就几步跑了过来，大声说：“不用怕，——小佗来也！”紧接着，就小猴一般，连翻带滚，很快就滑到那大点的孩子的身边。

接着，他还安慰他：“我爸是特警，——早教了我几手。”

我见他把那大男孩扶上路来，就有意问他：“不是他刚才打得你最呛吗？”

没想到那小家伙竟说：“打雪仗还打雪仗。——这滑到污水坑边就不是儿戏了！”

这时，清洁工人已经上班了，为了人们的行走方便，他们都认真地清扫着马路上的积雪，从她们嘴里呵出的白气，在他们头顶的四周缭绕，绘出一幅幅平时少见的立体画图，平静而又热烈，独立而又融合。这场面，要时有摄影师在场，那可是个好镜头了！

这是厂的生活区，住的多是“空巢老人”，没有人招呼，也不用人安排，听到外面有人干活，也就一个又一个拿起他们自家的家伙，加入到扫雪的行列。

我见许多比我还年长的老爷爷老奶奶都动起手来，觉得还只顾自家买菜就太不像话，赶快把手上的菜篮子丢在路旁，转身跑回自家的地下室，拿出一把铁锨，也像模像样地加入到一大群自觉清扫的队伍中。

“多好一场雪啊！——天老爷爷也为我们党的十八大开庆功会呐！”七十好几的丁大爷一边卷着衣袖，一边感慨地说。

“庆功归庆功，——可我年货还没买齐哪，这雪一下，冷死人，蔬菜要起价，路也不好走的……”

我一看，答话的竟是四十好几的罗大婶。她还空着双手，并不想参加扫雪。

“怎么不好呢？下了大雪，田里地里的虫子都给冻死了，明年就会是个大丰收年啊！——瑞雪兆丰年嘛。”何大爷听了罗大婶的话，大约不平服，就帮丁大爷打起抱不平来。

“丰年不丰年。我能管得着吗？我说的就是现在。”罗嫂也许心中有着某些不快，不仅答话口气生硬，还憋了憋嘴，对何大爷的话，表现出很是不屑一顾的神情。

“连老大爷的话也听不进去，还有资格教我？”没想到，答话的竟是刚才滑下路坡的那个孩子。听口气，他一定是她的孩子，大约是回身来换衣服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大河有水小河才满嘛。——我看你姓罗的水平还不如你儿子。”这是萧大爷的话。原来这萧大爷是她家的叔爷。都是去年和她家一块进城的。

罗大婶还能说些是么呢，看着看着，脸就红了。

有人见八十开外的陈老也拿着扫帚出来扫雪了，就关心地说：“陈老，您老的大棉袄还没武装上？——不怕冷？”

陈老是厂里老工人，曾经上过朝鲜前线。只听他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过去的苦。我年轻时，下了大雪还要进大山里来回挑木炭，脚穿草鞋，顶着西北风，踏着一尺多深的雪，来回几十里，卖不出去连年都过不下。”

“您老不是还去过朝鲜吗？”有人又加上一句。

“那就更苦了。冬天就都泡在雪地里。”陈老显然很激动，但他却说得很平谈。

接着，他又说：“现在，我住在这温暖的家里，儿子女儿早把过年的钱寄回来了，家里有的是电热毯，取暖器。我还怕什么冷？只要国家大发展。”

我见马路都现出了水泥地面，也就按着家里老伴的要求，提起竹篮子买菜去了。

待我返回来时，一位年轻职工推来一辆手推车，说着：“大叔大婶，快来买菜啊。这菜就是专给你们送来的呀……以后若再下大雪，都送，不必当心哟！”

我看了看自己菜篮子刚买的菜，不禁在心里暗想起来：早知这样，还不如在这里扫雪或者在家里呆着好。

回到家里，我还禁不住在心里想：党中央真个英明伟大，人都说，毛主席教我们站起来，小平同志教我们富起来，江泽民同志和胡锦涛同志教我们小康了还文明友善起来。说的多好啊。

在我又操起电脑想上网时，我还进一步想：从历史和文学角度看，鲁迅先生着力写祥林嫂老死在雪地上，是写雪；艾青看见雪地上的坟墓就想起了自己的媬母大堰河，也是写雪。“梅花欢喜漫天雪”，是写雪；而“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也是写雪。今天早上我的所见所闻，也是与雪有关，我应该写出一种雪的最新的境界才是。

就在这时，对面同一楼层的李老师家里，正传出他又背诵古体诗词的琅音来——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斯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原载《中国微言网》）

公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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