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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岁月》（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依次连载（二七二）
作者 李 石
89 疾风劲草（5）
1960年春夏，饥荒把许多老弱病残送进了坟墓，也使许多人脸有菜色，或者虽生即死。李坚家的几口人的日子，也已经非常越来越难熬了，尤其是他的祖母，为吃谷糠不能消化已经动弹不得了。
一天上午，一个比他年纪稍大的陌生男人突然走进他家的大门。
他认真看了许久，仍然觉得从未见过他，而且来的有点蹊跷，于是就只管忙自己手中择野菜的事。
那人坐下以后，就自我介绍， 说他是他初中某同学的朋友，受他同学嘱托特来看望他，还特地捎来一罐食油和上百斤粮票。
“我的那位同学怎样了？日子可过得好？”他试探地询问。他想，全家人正饿饭，同学托人送这些在这个时候最最缺少的救命物来，对自己和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家人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人人笑了笑，很是关心地说：“你同学过得很好。他说你原曾是他的班长，关心过他，对你目前的处境十分同情，更是十分关心呐，恨不得能帮你一把……”
“啊——！那我就太感谢他了。”他抢先插进话去。
那人听了，就露出知已者的神色，神秘兮兮地说：“……他说，你本就不应该划为右派，你父亲也不应该被逼致死，……搞得这如今妻离子散的……”
他觉得此中必有学问，就又试探性问他：“这……又能怎样？”
那人便煞有介事地说：“他说这深仇大恨，要帮助你报。”
“这事……怎么个报法？”他机警起来。
那人见他似乎动了真情，就弯下腰来，用鼻尖贴近他的耳根，悄声问道：“你以为呢？”
他也悄声反问：“你以为呢？”
那人就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拍，说：“顿枪杆子！”
“啊——？”他吃惊地低叫一声，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武装暴动！”那人干脆合盘托出。说完还信心十足地捋起了衣袖，很是胜劵在握。
他想，要论给何石松或黎正甲之流宰了，此时此刻，他倒有几分认同；可要说什么暴动，他还从没想过。
过了一会，他又想，自己已在这陌生人面前暴露了立场，而且明确表示了反对，肯定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到时还说不定祸及全家，特别是伯父和伯母。因而，他就巧妙地告诉那人：“请原谅，你就说我有我的困难。”
那人见他婉转拒绝，也就不再往下说话，只转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把那长脸拉下来。
他立即告诉那人，“请把你的东西带回去，就说我谢谢我的那同学了。”
那人见他已经站起，意在马上送客，就慢慢挪动脚步，对他进行威慑：“这事已是天知地知我知你知……我看，你要是在玩假正经，就不要怪罪我了！”
他也迅即严肃起来，说：“什么假正经真正经？我家老祖母眼看就要饿死了，你能给我这救命物，我还哪里去打着火把找？只是我还没那份心思，到时候我，你连同我那同学都下不了台！”
那人只好灰溜溜地且恨且走。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不几天，零陵那边就传来消息：某水库工地上突然发生民工暴乱，策划的是台湾当局派来的特务。再经打听，他的那位被来人提及的同学也没有上当…… | 
发表于 2013-12-10 17: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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