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99）

李浩然

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99）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前段因其先生去世，停发了3个月，下面决定继续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3-03-05长沙

我的父亲唐湘波（4）   隐  忍  赴  台  

1949年4月下旬，“国共和谈”彻底破裂，人民解放军横渡长江已迫在眉睫。父亲当然也和其他许多同僚一样，已经清楚明白地看到蒋家王朝的半壁河山再也无法保住的总趋势，但作为军人，特别像他那样受过长期训练的高级军官，应该还是以服从为前提。为了不牵累家人，经三考虑，他就毅然而决然地要将我们母子四人（母亲、姐、我和我弟）从湖南沅陵送回东安老家。

这天，他挑选了一位既忠实可靠又很是能干的老兵为我们一行5人做护送。他在书信中说：“你们要尽快从沅陵启程，过常德，过洞庭湖到岳阳，再从岳阳乘火车返回东安老家去。”

母亲对他的做法还不太理解，就打电话直问他：“我当年来的目的你忘了？”

父亲当然明白母亲问话的全部意思，说：“那是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呀！”

母亲又说：“你在前方不怕，我们在这后方还怕什么？”

父亲当然也想到过我们离开他后的种种困难和他自己的许多不便甚至不测，但作为军人，还是决定走他既定的人生道路。只听他重重地说，“你们都要服从安排！”

我们回到老家，因为进入洞庭湖不久遇上了湘西土匪，所带钱财和贵重物品都被他们洗劫一空，祖父一边要老兵立即回队复命，一边安排我们一家四口的独立生活。

父亲见到老兵复命，又读到祖父母、外祖父母和母亲捎去的家书，心里十分难受。可一则政局动乱，二则军务繁忙，要再找个上上之策，已经不能施张。后据他回家探望时说：夜深人静时刻，只要一想到自身的种种难处和我们四母子的孤苦生活，总是久久难以入眠。

4月下旬，人民解放军已经横渡长江，湖南也面临何去何从的艰难境地。唐德所部应该倒向何处？一时也众说纷纭，即使犹豫，也由不得他了。一天，上面传来一纸命令，要他们尽快率部彻往广州。

7月某日，当该司令部开到衡阳，父亲就找了个机会，决定告假回家探望一次。

唐德深知父亲对他和对党国的忠诚，但也担心父亲就这样一去不回，就说，“给你一个星期。快去快回。”

满身硝烟又满心乱极的父亲得到允许，就昼夜兼程，只带两个贴身卫兵匆匆回到他很留恋的老家。

父亲是个细心人，当他见到家人和母亲的生活情景时，虽然表面平静，心里还是苦而又苦。

祖父和母亲都希望他能留下，可催促他尽快归队的加急电报一个接着一个，特别叫人担心的是：这种时刻，上面要是给个“莫须有”的罪名怪罪下来，不但他本人身家性命难保，抄家灭族的处罚谁也无力抗争。

一个星期很快就匆匆过去了！

在离去的前天晚上，父亲更是满心矛盾满心忧伤，他跪下地去对着对祖父祖母说：“不意天下大乱，孩儿无孝，只求您们各自珍重。”

又对二伯和四伯说：“兄弟就要远去他乡异地，此生是否还能回来很难料定，内人和孩子，就靠你们多多关照了。”

次日清早，父亲就爬起床来，一个个地亲吻着我们三姐弟，然后满心忧伤地对身怀有孕的母亲说：“玉兰，国事既已如此，我这四个小的就交与你了……”

说完，夫妻两个都涕泪滂沱。此时此刻，在七尺男儿的父亲的心里，是喜？是忧？是乐？是哀？只有天知地知和他自己知道了！

大约过了三天，父亲所在的司令部又派来几个人，说大部队已到广州，要专接母亲和我姐弟四个一同前往。

当时，祖父业已七十高龄，见此情形，就果断地说：“这兵荒马乱年月，眼见孩儿就要生产，路上还能生小孩？——再说，就是我家端儿也不放心啊！”

世人都说“别时容易见时难”。就从这天以后，父亲也就带着满身硝烟和满心苦恨，跟着他的上级领着他的下属，历尽艰辛，几经转折去了台湾，而且一直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