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查惨案会让乌克兰战事拖更久

微言网编辑部

来源：风传媒
作者：揭仲
乌克兰战争从2月24日爆发迄今已约50天，双方代表虽已进行过数轮谈判，但都无法取得实质的进展，使双边停火或停战现在看起来似乎遥遥无期。北约秘书长史托腾柏格(Jens Stoltenberg)甚至在4月6日表示，“乌克兰战争恐持续数月甚至是数年”。
乌克兰战争之所以可能长期化，主要原因为布查（Bucha）惨案对外交谈判所造成深远影响，以及俄乌双方一时之间恐怕都无法在战场上彻底击败对方。
当乌克兰军队在4月1日进入被俄军占领近三周的布查后，随即传出发现大量平民遗体的消息；虽然俄罗斯官方强烈否认，但国际舆论为之哗然，更引发出追究俄罗斯相关涉案人员“战争罪”与“反人类罪”的强烈呼吁；且要求追究的对象不仅是占领布查的俄罗斯军事人员，更上升至俄罗斯的领导阶层。例如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就在4月4日再次直呼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为“战犯”，呼吁以战争罪审判普京。德国的总统施泰因迈尔（Frank-Walter Steinmeier）也在4月8日呼吁设立针对普京和俄国外长拉夫罗夫（Sergey Lavrov）的战争罪法庭。
布查惨案令外交解决难上加难
不管国际是否真能对包括普京在内的俄罗斯领导阶层追究战争罪责，此一发展势必会让俄乌之间的外交谈判、乃至国际斡旋调停难上加难。
首先，就乌克兰而言，在主要战场未失利的情况下，又传出大量平民疑似遭俄军杀害，不但会使基辅政府更不可能做出让步，还必需把追究俄罗斯屠杀平民的责任做为任何谈判的先决条件。换言之，这可能会使根据战场现况、先就地达成全面停火协议，日后再慢慢进行和平谈判的“朝鲜战争模式”，已很难为如今的基辅政府所接受。事实上，在布查惨案的消息传出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不仅已经改变原本可接受“中立化”的立场，在领土主权方面也变得更为坚持。而乌克兰的检察总长维涅迪克托瓦（Iryna Venediktova）更在4月10日公开表示，基辅当局正在调查500名俄罗斯领导人涉嫌犯下的数千起战争罪刑，其中包括俄国总统普京。
第二，俄罗斯原本可能在攻占马里乌波尔（Mariupol）与乌东地区、歼灭亚速营、重创乌克兰部队与相关军事设施并打通克里米亚与俄罗斯本土的陆上交通，创造出有利的既成事实后，会比较有意愿透过谈判、做出些许让步后结束战争。但在乌克兰与国际要求追究俄罗斯相关人员、甚至普京本人的战争罪责时，说不定会使普京必须要确保他本人、亲属与若干俄罗斯领导阶层免于被国际追究或制裁后，才愿意妥协；但是在基辅政府几乎不可能公开放弃追究俄罗斯领导阶层战争罪责的情况下，会使谈判更难获致结果。
第三，在乌克兰平民被杀的惨状公诸于世后，也使其他在目前或未来有意进行调停与斡旋的国家，包括土耳其和许多人期待的中国大陆，面临俄罗斯战争罪该如何处理的难题，也会使调停者在道德上很难要求基辅当局做出让步来换取和平。
双方短期内都难在战场扳倒对手
在和平谈判与国际斡旋因为布查惨案可能陷入僵局的情况下，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军方，短期内也似乎没有能力在战场上取得决定性的战果。
俄罗斯虽然已将作战的重心集中于乌东顿巴斯（Donbas）地区与马里乌波尔等地，但由于战前俄罗斯陆军与空降军的现役兵力，绝大多数早已投入乌克兰战场；在俄罗斯迄今只在别尔哥罗德（Belgorod）实施局部动员，仍未在全国实施总动员，使俄罗斯很难在短期内编成一支组织完整、数量足够的生力军，来增援乌东地区，只能转用其他战线早已久战疲惫的兵力。
例如俄军为了攻占卢甘斯克（Luhansk）乌军后方的交通重镇斯拉维扬斯克（Sloviansk），以便对卢甘斯克的乌军实施战略包围，已经从4月5日起于哈尔科夫东南方约120公里的伊久姆（Izium），集结至少15个营战斗群的兵力；但这支兵力绝大多数来自早已投入战场多时的第六军团、第一近卫战车军团与第20军团所属，几乎没有新锐的生力军。
至于从基辅、切尔尼戈夫（Chernihiv）与苏梅（Sumy）等地撤出的俄军部队，在集中于别尔哥罗德一带整补后，预计会转用于乌东地区。但这些部队不仅久战疲惫，先前所蒙受不小的人员与装备损失也一直无法完成补充；如果想恢复战力至战前的水准，理论上需要一段时间。因此，俄军若打算在短期内就把这些部队勉强投入乌东战场，一时之间也很难形成足够的战力。
至于乌克兰方面，当俄军于4月初从基辅等地撤退时，乌克兰军未积极追击，仅跟在撤退俄军的后方收复失地。原因除俄军撤退时沿着公路所布下的路障与地雷外，也反应出当前多数乌克兰部队可能因为机动力与重装备不足，虽能在防御战中有良好表现，却无力实施较大规模的战略反击。
乌军人力物力都已严重耗损
而乌克兰在乌东顿巴斯地区的守军，在俄军近日的猛烈攻势下还能稳住阵脚，迄今没有任何一个旅级单位遭俄军歼灭；但由于多数单位已苦战超过40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乌克兰政府能从基辅与切尔尼戈夫等地抽调部队，编组机动预备队驰援东部战线。这支预备队可以先跟哈尔科夫的守军合作，分别从西方与北方夹击在伊久姆集结的俄军后方与侧翼，以免卢甘斯克的守军被俄军切断，然后对正面攻击顿巴斯地带的俄军进行战略反击。
虽然目前乌克兰可能已抽调若干部队增援东部战线，但因为在基辅与切尔尼戈夫等地的正规部队经过与俄军的多日激战，在人力与装备方面早已有不少的消耗；且自3月下旬以来，俄军集中攻击乌克兰各地的燃料、装备与弹药储存地，研判已让乌军的军事储备蒙受不少损失。因此在北约各国支援的重型装备与物资大量抵达前，乌克兰恐怕很难在短期内迅速补充先前的损失并编组出一支具备足够战力、能发动战略反击扭转整体态势的机动预备队。
一言以蔽之，一方面和谈因为布查等地惨案可能遥遥无期，再加上俄军与乌军也很难在短期内累积出足以重创敌军的战斗力量，战火恐怕还会在乌克兰大地上燃烧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