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能亮特约评论员 何双江
“你们看看谁家厕所这么装,把坐便器装在灶台正对面。”
“气温一低就结冰堵塞,咱也不能每次上厕所还都烧上热水先冲一遍。”

新华社记者近日深入沈阳农村调查发现,部分地方的改造厕所存在设计缺陷大、工程质量差、后续保障弱等多方面问题。5年来,政府投入过亿元改建的8万余个厕所弃用超过5万个。一批改造厕所被村民用作堆放杂物等或彻底弃用,造成资源浪费。
“小康不小康,厕所算一桩”。2018年,就有多家媒体披露,山西省太原市娄烦县部分农村在厕所改造中出现“半拉子”工程,黄土地里,白色的厕所蹲坑格外显眼,却没有围墙也没有屋顶。
提起厕所,很多国人都会百感交集。《左传》记载,公元前581年,晋景公姬孺“将食,涨,如厕,陷而卒”。说的是晋景公饭前去厕所,结果掉下去溺毙。这说明当时的厕所修建得非常粗糙。
1925年出版的《华南的乡村生活——广东凤凰村的家族主义社会学研究》中,美国社会学家葛学溥(Daniel Harrision KulpⅡ)写道,农民每天都从便池舀起液体粪便,穿过村落挑到田间,给农作物施肥;并且人们在同一条凤凰溪打水和涮马桶。
1932年上海《东方杂志》策划征求“新年的梦想”活动。暨南大学教授兼历史社会系主任周谷城的梦想,颇有“内味儿”:“我梦想中的未来中国首要之条件便是:人人有机会坐在抽水马桶上大便。”
厕所的好坏,关乎民众生活,折射文明风尚,关系国家形象。近年来,党中央高度重视厕改工作。
2014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江苏镇江考察调研时指出,厕改是改善农村卫生条件、提高群众生活质量的一项重要工作。2015年4月,他就“厕所革命”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像反对‘四风’一样,下决心整治旅游不文明的各种顽疾陋习。”3个多月后,在吉林延边考察调研时,他要求将“厕所革命”推广到广大农村。
2016年春节前夕,在江西井冈山茅坪乡神山村考察调研时,他还察看村民的水冲厕所。2016年8月,在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上,习总书记再次强调要在农村来一场“厕所革命”。2017年1月,在河北省张北县德胜村村民徐海成家的院落里,他强调“改厕问题也要科学设计”。
2017年11月20日,十九届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审议通过《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三年行动方案》,其中一项主要任务就是继续推进农村改厕工作。
“厕所革命”的重点在农村,难点也在农村。农村“厕所革命”关系到亿万农民群众生活品质的改善。《关于推进农村“厕所革命”专项行动的指导意见(农社发〔2018〕2号)》也指出:各地要顺应农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把农村“厕所革命”作为改善农村人居环境、促进民生事业发展的重要举措。
“物质文明看厨房,精神文明看茅房”。表面上看,“厕所革命”是乡村振兴的的一个特定工程,但其凸显的却是农村发展内涵的趋势性嬗递。这种嬗递,标示着中国对城乡关系的认识在升华,统筹城乡发展的能力在递增。
一克重的粪便约有100万至4亿个细菌。如厕无小事。包括沈阳在内的一些地方出现“尬厕”问题,折射出中央关于规范重大行政决策的法规政策在当地并未得到有效落实,也显示出形式主义仍是“陈年顽疾”。
形式主义的根源在于思想认识。形式主义实质是主观主义、功利主义,根源是政绩观错位、责任心缺失、初心已忘。具体而言,这几年厕改过程中出现的形式主义,原因有多方面。一方面,相关部门充斥懒政怠政思维,不愿意真抓实干搞实绩,只想糊弄了事;另一方面,缺乏迅速而有力的惩戒举措,一个地方搞形式主义另一个地方也搞形式主义,大家心照不宣。
这种关系到群众“方便”的事情,暴露出来的形式主义群众感受最直接、反映最强烈,民众也最痛心、最寒心。对此,除了给相关人员敲敲警钟,也要敲敲“法槌”。
群众监督的缺乏也是导致形式主义久治不愈的原因。通过夯实群众监督和社会监督机制,通过设立举报电话、举报信箱等方式,方能让这类“半吊子工程”无所遁形。
值得提及的是,在推进厕所革命中,“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不行的,须切实激发各类主体的积极性。各级政府可实更新治理理念,组织引导多元主体承担社会责任,积极参与“厕所革命”,从而杜绝农民群众“不愿用、没法用、用不上”等现象。毕竟,各类社会组织在理解民众需求、衔接企业资源、搭建交流平台、监督厕所质量等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在广袤的中国大地,要让“厕所革命”照亮每村每户的“小角落”,让民众从痛心到放心,各个部门责无旁贷,也要久久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