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家从北京搬到苏州之后,我总觉得该添置一些家当,好让租的房子不再像个临时住所,而是个家。于是我买了个烤箱。
买烤箱之前,着实纠结了一番。总觉得厨房不够大,放哪儿都不合适。犹豫几天,看到朋友已先我买了,吃上了香喷喷的烤鸡,于是一横心,先买了再说。
恰逢要买花架,便在同一家店里顺便买了个烤箱架。再一次用实践证明,地方挤挤总是有的。
我想买个烤箱的念头可能出现有好几年了,总也不得行。起初,我想买烤箱来做好吃的甜点,后来,我意识到自己的胃渴望的是肉,大坨的肉,热烘烘香喷喷兹兹流油的肉,烤牛排烤羊排烤排骨烤鸡翅烤鸡烤鱼……光是念这些名字,就让人口齿生津心生幸福。
在西方的平安夜中国的约炮节那天,我进行了处女烤——烤排骨。第一次总是生涩而小心翼翼,先查菜谱,按图索骥,甚至连锡纸哪一面朝上,也上网查了一下。家里的程序员,总是自矜互联网改变世界,平时我总嗤之以鼻,现在却是心悦诚服。算好时间,把烤盘放进烤箱,既怕烤焦又怕烤不熟,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终于听到“叮”的一声,拿出烤盘,我都不敢去尝第一口。Wood先生尝了一口,我密切注视他的表情变化,直到听到他说“好像很不错哎”,这才放下悬了很久的心。
由于怕烤焦,时间稍短,第一次烤的排骨很嫩,流着鲜美的汁水。各自吃下三大块,从嘴唇一路幸福到胃。Wood说:现在我宣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圣诞晚餐。
隔了几天又烤了一次排骨,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烤出了酥脆的外皮,也是非常好吃。
我一直想做烤鸡。12月31日那天晚上去超市,没买到烤鸡,苏州这边的人喜欢在菜场买活杀鸡,超市里的分割鸡产品挺少的。在北京时,由于不允许活禽进五环内,能买到的都是杀好冷冻起来的。转了一圈,买了两块阿根廷进口的牛排,回来先是锤肉松肉,再是腌制按摩,冷藏过夜。第二天,买了洋葱、土豆和番茄切了片作配料,一起烤。
随着温度的上升,洋葱和牛肉各自散发出香味,混在一起,那叫一个勾魂。Wood不时地去看烤箱里的变化,后来干脆拖一个椅子坐在烤箱旁边,时刻盯着,并不时地向我汇报进度,“烤盘上冒出了汁水”,“土豆颜色变了”,“洋葱看起来熟了”……
最后,牛排烤得有一点老,不过其他的配菜真是好吃啊,尤其是番茄,那叫一个惊艳。
后来又如法炮制了鸡翅,也很好吃,不过去掉了洋葱,因为味道太猛烈了。
唯一一次做甜食,是烤红薯。之前,在菜场转了几次,那卖红薯的每次都说没烤好,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不想卖给我,想自己全部吃掉。于是一怒之下自己烤。隔夜先把红薯洗干净,红薯要挑小一点的,长长的那种最好。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立马就起床,把红薯放进烤箱,我是把它直接裸放在烤网上的,下面用烤盘接着。大约烤了四十分钟,满屋子都是烤红薯的香味。心软流蜜,外皮和肉都分开了,热腾腾地暖着人心,幸福感简直要爆棚了。
几次烤下来,也就明白了烤箱的基本原理。它其实就是一个大炉子,没什么复杂的。如果想要肉嫩多汁,就用锡纸包着。如果想要酥脆焦香,就裸着烤。就算用烤网,也要在下面用垫着锡纸的烤盘接着掉下来的汤汁,因为真的很难洗干净。
可我还是惦记着烤鸡。某个白天去超市,终于见到冰柜里有童子鸡,才七块钱一斤,满心欢喜地买了一只挺大的,十七块钱,去头去爪,开始腌制。网上的那些腌制方法,都只是个参考,我一般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家里有啥就用啥,反正怎么做味道都不会太差。
我和Wood合力把鸡串上烤架,用牙签固定住鸡腿和鸡翅,在鸡翅尖上包上锡纸(翅尖最容易焦),刷一遍油,放进烤箱。用烤箱上的旋转烘烤功能,转啊转,就把一只生鸡转熟了。
当然,在上架过程中,还顺便讨论了一下大江健三郎和库切都讨论过的问题:动物的尸体到底有没有尊严。结论是他们都没自己做过烤鸡。
大约烤了五十分钟,中途停下来刷过一次油和一次蜂蜜水,烤鸡就做好了。整个屋子里满是鸡肉香。Wood说:“邻居肯定会说,别人家的饭菜怎么那么香啊!”我对Wood说:“以后朋友来咱家吃饭,也可以直接烤一只鸡嘛。”他点头称是,过了三秒突然想起来:“可是咱们没有朋友会来吃饭啊!”
烤鸡出炉,米饭还没盛,就先开始吃鸡。起初还很文雅地用筷子扒拉,后来干脆把筷子放到一边,完全靠手,掰下鸡翅、鸡腿,撕下鸡皮,每一块肉放进嘴里,都要说一声“真好吃啊/真香啊”。皮是脆脆的香,又带着肥美的油脂。尽管还没怎么入味,细嫩的肉和扑鼻的香气已使它成了人间美味。就连平时吃起来很柴的鸡胸肉,也非常鲜嫩。Wood嘴里还在嚼着,又急急地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吃,咽下一口,说“真是江湖儿女啊”,不停手继续吃。大半只鸡只剩下个空壳,突然停下,说:“我吃不下了。”
以往我们也在超市里买烤鸡,很便宜,可是拿到家总是有点冷了,口感不好。现在自己做了烤鸡,才知道它有多香、多美、多鲜嫩!这是迄今为止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鸡。
我不禁想到要是和我爸爸一起吃,他一定也是两手油油的,顾不上拿起杯子喝酒。Wood说:“给他一根吸管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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