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一七六)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5-27)
66 “咬吊巴”风波(4)
这年湖南已经全部和平解放,解放军代表正准备进驻学堂,赵先生针对当时地方政府提出防患于未然的口号,要求学生都写一篇小论文,题目是“有备无患论”。
他偏要自作聪明,把解放军的到来,说成是蒋介石的“无备而有患”。除了句子不通,还满口胡言。赵先生看后,气得差点从案桌上晕倒下去。
待他稍微清醒一点时,立即叫人将它烧掉,然后用颤抖的食指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条放屁狗,实实在在是一条放屁狗……”
从那以后,他的诨名又多了一个,而且传扬得更远。
他的老子这时已经老态龙钟,在自己的苦口良言遭到他的顶撞时,也就当着他的面喷着吐沫大骂真是世上少见的“放屁狗!”
这“放屁狗”或者说“老和尚”,这时又怎样当上了乡秘书呢?
究其原因大约不外乎下面两条:第一 这土地改革后,略有文化而又留在农村的,多属家庭成份高,或者本人有些历史问题人民政府不能重用;第二吗,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待乡队长特别殷勤,每每把母亲为他爸酿的好酒舀出来,把老母鸡也宰了,陪着他的上司喝得醉烂如泥,满嘴胡言,还多次尿湿裤裆。
乡队长何石松说他家是贫农,又有一肚皮墨水,当个乡秘书绰绰有余。乡支书何传桂虽也耳闻过他的丑闻,但捺不下何石松的面子,也就半推半就了。
乡队长被李小卓撞倒这天下午,他正扛着鸟铳在后山上打鸟玩。因鸟铳走火,把整个右脸都烧黑了,在区武装部轻骑队奔到乡政府时,他深知自己没能回办公室料理事务要挨批评,但他仍然蹲在村后的油茶窝里躲着。当区上马队离开以后,他才做贼心虚地转到房里去,再当他听到乡队长叫他向乡、区党委写个报告时,他越加懵懂了!
“李坚,到我房里去提趟!”他一本正经地向着蹲在“楼底脚”的李坚下令。
李坚想:这深更半夜叫我去会有什么好事?但不去明显是不行的。于是,向同屋的几位亲人招呼一下,也就跟了上去。
“我是请你来给我办件事。”没想到,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他叫李坚坐到他的“东壁”木椅上,接着拿出纸墨笔砚,“我今日里打鸟把脸烧了,如今还麻辣得厉害,这个向乡、区党委写的报告,就请你代劳一下。”
李坚初听,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马上又觉得这是必然。因为,他也早就听人说过这位刚上任的万秘书是个大草包,这种报告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写。
“既是万秘书相托,我就不妨试试吧。不过,你可不要说是我写的!”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他频频地点着头。
李坚听了,就写成如下一份草稿——
尊敬的赵井乡党支部并第三区区委:
今特将本乡近日所谓“反革命暴乱”事件始末报告于后——
9月14日上午,八村赤贫并文盲何维一老人独个在湘江沙滩打鱼,无意拾到一张美、蒋飞机抛撒的反动传单,误作珍贵图片赠于义子李小卓玩耍。小卓当时正忙,胡乱塞进裤腰,后从厕所出来不慎将其跌落,被民兵何石科拣着送往乡队长。乡队长立即派人传唤李升、李小卓父子二人,威逼其承认是有意收藏、散布。李小卓年幼气盛,双方发生争执,在乡队长猛劈他的耳光时,他忍受不住,无意间,咬住乡队长之下阴。尔后,乡队长电告区武装部,说是“反革命暴乱”,区武装部长亲率轻骑队迅速赶到,发现此事不仅夸大,而且纯属无稽之谈,特命尽快以书面形式报告经过,以资妥善处理。
所报人证物证俱在,期望明察,专此呈达。
赵井乡人民武装部 1952年9月17日
“这不是在帮倒忙吗?第二天早上,万秘书将报告草稿递给何石松时,何石松还没看完,就大声呵斥他的“放屁狗”来,“这是谁人起的草?咹?真是一只……我叫你当秘书又不是叫你给女人洗马桶!”
“这,这……”万秘书被骂得急了,除了不想把原委告知他,也窝了一肚子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