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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二一一）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07-19
75 不伦不类的暑期（4）
第二天，黄细梅那当“团委”的姐姐回来了。她一见这位“准妹夫”就满口称许，还暗示她母亲让他们马上把事办成。
他哪里知道，这大山里的人很是朴实，就在这天晚上，这黄细梅真的要来与他同铺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像一池春水突然遇到了风暴，掀起一阵又一阵怪异的狂澜；又像一个久在大沙漠跋涉的干渴者突然遇着了甘泉，很想大喝特喝那奇特的琼浆玉液；更像那离人很久又冷又饿的孩子突然遇着了亲娘，很想去逾越他近年来想要逾越的鸿沟或者“雷池”了……
突然，他的脑子又猛地腾跳起完全与之相反的想法，他完全理智地控制住了自己，从那房里的床上爬起来，一个人躺到那摆在大门过道里的竹凉床上……
第二天，他迅速地回到了他自己的家里。
母亲问他：“那女孩还行吗？”
他想了一会，竟重重地摇了几下头。母亲再问他，他就什么也不说了。
原来，那黄细梅早没了父亲，他的母亲和她的姐姐一定要他去招赘，而她的姐夫就是那天在乡里作统购统销动员报告的团委书记唐苏。
“那不更好么？人说自亲有三顾，要是对上了亲，这统购也许还能关照点。”父亲很快插上话来。
说心里话，父亲提的这事，他不是从没想过，对于父亲那天的举动，他也不能不理解和同情；但他确实不能这样去做，因为他还不能忘记他在毕业前母校校长、主任和老师对他的期望和教导，还有，他与她方伊还有着许许多多很难叫他一时可以割舍的莫名情谊——
……就说这年春节那天，他们团小组和班委会成员一块去向领导和授课老师拜年，他突然在封冻的路上滑倒了，同行的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走上前来将他扶起的就是她方伊。她不仅没有丝毫幸灾乐祸，除了弯下身子将自己身上的污物拍掉，还轻轻问是否摔坏了什么地方。那神情是那么关注，那语言是那么亲切。如今说来似乎还令他非常可笑，在她问他摔坏什么地方时，自己还打肿脸充胖子，连连说“不疼不疼”。也就从那次以后，一些长舌妇式的同学就在一旁生起是非来，说这是她方伊有意对他的回报，还说她方伊的两个哥哥在朝鲜牺牲了，她爸妈要招赘他了……这简直是叫他跳到黄河里也难以洗涮干净！说心里话，对于他方大伯和她方大妈的为人他无论如何都是无可挑剔和指斥的，对于他们对他的看重和厚爱也是他无法否认和置疑的。他还记得，在开过主题班会后的相当长的日子里，要是一天半天没见着她方伊的影子，他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宝物似的。他能远远地看见她的影子，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就马上得到充实；他能隔着许多人听见她的说话声，他的精神就马上被注入一种活力。他甚至还在心里承认，他的努力工作，他的刻苦学习，他的当众的许多举动，似乎都在直接或间接受着她方伊支配。如今，他已经回到了这古老的镰刀湾，她当然也回到她的家里，这就叫做“倏然烟散”，也叫“天各一方”。好在她还能在离别她的前一天晚上，在他的一个袖珍本上极其认真地誊抄上了她什么时候写成的一首诗，每每读来，就使他久久地陷入无限的缠绵和莫名的甜蜜之中。
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如同昨天我把想法告诉你/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明天，我们就永远难再相聚/让晶莹的泪水记下我你的难堪/让松开的手带去我你的体温/等到我们感到孤独的时候/它们就会向你我欢呼扬臂/望见地平线上升起新的太阳/ 那阳光一定紧紧搂抱/这孤寂的我和那奔忙的你……
他知道她方伊的写作水平并不比自己高超，然能把当时的许多真情实感灌注在这仅有几行的所谓诗中，也确实是令人感动的。再说那第一行里的“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和最末一行中的“孤寂的我”与“奔忙的你”，更是叫他有些捉摸不透。我还能有些什么想法呢？为什么你就预测到了我在奔忙而你却在孤寂？乱弹琴，真叫我琢磨不透呀，也是一个“神——经病”……
他很记得自己在接过她递过来的小袖珍本时样子有些难堪，可他很快就用语言掩饰了过去，有点像当年刘备在曹操面前掩饰自己的闻雷受惊的意味……
如今自己已经回到家里，虽说与她家相距还远，可这珍贵的诗行和这珍贵诗行所寄托的无限情谊，那是一辈子也不能忘怀的啊……
“唉，这样的暑期对我来说，也太不伦不类了！”他深情而又有几分懊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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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1 08:3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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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2-7-23 11:5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