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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沉重的岁月》精彩部分依次连载（二一0）
（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作者 李 石 07-18
75 不伦不类的暑期（3）
就在他动手将要享受它们的时候，他的父亲进来了。他当然知道他的父亲肯定已经用过中餐，于是既没有向父亲打招呼，也未让碗筷发出声响，只一边端着饭碗，一边观看父亲的行动。
父亲熟练地从筷子匣里取下一双竹筷，然后饶有兴致地将锅盖掀开，似乎想从以为未被端走的饭菜中夹点菜或饭，垫垫大约饿了的肠胃。可是，当他将锅盖掀开时，已令他大失所望——两只盛着饭菜的碗都已被人端走。凭常识，他知道他的李坚肯定回来了而且正在用餐。果然，当他抬起头来，向那旮旯看去时，他的小坚正在动箸。他二话没说，丢了竹筷就向下屋走去。
李坚是个细心人，对于父亲刚才的极小极小的举动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他还特别留心看见父亲在丢下筷子往下屋走时喉管狠狠地波动了一下。这个狠狠的波动恰恰给了他的良心一个很大的谴责：父亲是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汉，每天每日都在为支撑这8口之家奔波，他的那点饭量肯定不够他的付出的。作为他的长子，不但没给他分担多少忧虑，还在这种时刻让他这般失望甚至难堪。
“还要卖出这3千斤，家里余下的已不够十个月的了！”父亲走到下面堂屋，看见母亲还在领着孩子们装稻谷，不禁沉重地感慨。
“刚才村里又派人来过，要我们家里非卖4千斤不可。”小卓嘴快，早就替母亲答上话了。
父亲没有吱声，似在心里为家人的全年口粮作着盘算，看脸色多少有几分不快。想到这里，那乡里大会上要求他宣讲的话，他一句也没讲了。
第二天，他母亲告诉他，说他外婆给他说了一门亲，要他尽快抽时间去瞧瞧。
他说：“我还没打算考虑这件事。”
母亲就说，这亲事不是当年那亲事，家里正需要劳力用，还听说那女孩的姐还是个乡里的干部呢！
在当时，在D县乡下，虽然早就宣传过男女青年自由恋爱，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信奉“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的祖训，到了外婆择定的那个良辰吉日，李升夫妇备了一点礼物，就命小坚通过外婆引路而去与女方见面。李坚原本不想答应父母这个要求，但眼见已经四十开外的父母每天每日在那十来亩田地里死受，连年过古稀的祖母也要下田下地，确实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也就无声地顺从了。
“这大山路也实在是难走啊！”在大山上走了一大程山路以后，提着小筐的他，向前面的领路的舅妈叫苦。
舅妈见自己这事就要水到渠成，也就打心眼里高兴起来。“人说‘高山有好水，平地有好花。’想要娶靓妞，就不要嫌走山路哪！”
对于这位集二重关系于一身的舅妈兼姑妈的为人，他李坚当年就领过教了，要是出发时，说这门亲是舅妈保的媒，他就不至于跑这二三十里山路了；可如今事已至此，还不到了这山唱这歌？说：“这就难为舅妈了！”
“那是理所当然的。到时候，你就看我的眼神动作是了。”舅妈笑容满面地叮嘱着他。
中午时分，女方的家终于到了。
那叫黄细梅的母女见她们的所谓亲家母终于把李坚领到了，也就忙乎开了，杀鸡，宰鹅，煮新鲜，热情而又亲切，把他款待得像个百分之百的“新郎官”。
他见这一家子这么热情而又诚恳，也就破例喝下了他们家按山里人习惯酿制的包谷酒，不多一会，经山风一吹，也就酒力发作，自觉天旋地转，连坐在席面上都有些难以支撑了。
“许是喝醉了，到床上去睡睡吧！”黄家母亲关心地提醒他。
他虽然有些难受，可心里仍然明白：要是不去床上休息，马上就要呕吐，干脆顺水推舟，到时候再爬起来再跟舅妈一块回外婆家里倒也不迟。
谁料，待他醒来，太阳已经下山，再问他舅妈时，黄家人说她家里事多，已经走了，如今快到家了。
“怎么会这样？”从床上爬起来还有几分头重脚轻的他，再也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地在黄家的大门内外徘徊。
“在这里住一两天再说。”按当年不成文的习惯，无论是男方到女方或者是女方到男方家相亲，只要男女两个能够坐下来喝茶或者吃饭，也就表明男女双方都同意了。今日里她与他不仅同时围在一张桌子吃过中饭，还能时不时眉来眼去，哪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因而这位“准妻子”也就挽留起这位陌生的“准丈夫”来。
事情已经被张罗得到如此地步，他也就不再推辞，趁天还未完全黑下来的傍晚，跟在黄细梅的后面，给她家水缸担水，给她柴屋劈柴，还亲热地叫起她的小名来。
“倒水给你洗脚吧。”油灯上桌时，黄细梅给他提来满满的一桶凉水，满脸笑容招呼他。
他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答应了。
她放下手上的木桶，蹲下身子，带着几分羞涩，给他擦拭，给他搓洗，还给他比划起脚背和脚掌来。
他羞怯地拒绝着；而她却要终坚持下去。
当他再一次在暗淡的松明中偷看她的长相时，只觉她高挑的个子，秀气的眉宇，洁白的细牙，与在乡政府开会所见的那女团宣委惊人的相似，只是幼嫩些罢了。说是“小家碧玉”，实在不很为过。他在小时候就常听老一辈人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今自己已经19虚岁了，与当年见着金香当面脱下裤子露出屁蛋蛋和原来通宵陪睡在孔医生的外间的情景，已经很是今非昔比了，何况这黄细梅既楚楚动人，又性情温和无比，于是也就有些情动于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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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1 08:2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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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2-7-23 12: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