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蝈背背山(长篇纪实小说)
(35)
安平医院里,主治医生松了一口气,这个可怜的垂危病人,终于有亲人来看他了:“你是武金冬什么人?你怎么才来?”
“我哥哥在那个病房?他怎么了?”初秋看着主治医生凝重的脸满是责难,心脏像被人一手揪住,向下一拉。
“你自己去看看吧?”主治医生看着受到惊吓的初秋,不忍心再说什么。
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死寂一样静的屋里,满鼻子的药味让初秋的胃一阵燥动。 看到病床上、隆起的被子里露出一个黑色的人头, 一根吸氧管从人头里延伸出来,连接着病床边的氧气罐,悬挂着的输液器 ,药水一滴一滴缓缓地流着,这一切让床上的人笼罩在不祥之兆中,初秋机械地走到床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走路的样子有点飘浮,动作慢到像是探测,像在梦游一样。
紧闭着眼睛和颧骨、太阳穴、面颊、都一起凹陷了下去,整个面容乌中带青。初秋看到这样一张脸,倒抽一口凉气,她倒退一步:“错了,错了,不是我哥,不是我哥。”
“你哥是叫武金东是吧?”跟进来的医生问道。
“嗯,这个是同名吧?”初秋不信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恐怖面孔是她哥哥。
“你好好看看,看看这个人身体上有没有你认得的证物,”医生走进病床,掀开被子。
初秋眼睛本能地一闭,她不忍,也害怕去看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的人。
“你看看吧。”医生伸手一拉初秋。
初秋一睁眼,病床上男子那黑黝黝的脖子上一只蝴蝶让初秋心里一惊、一寒。
这是一只蝴蝶发卡却用一根绳带怪怪地套在了脖子上,初秋颤抖地一把拉开男子胸前的衣服,胸前正中那颗醒目的大痣让初秋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醒来时,医生一脸的关切跟痛惜:“是你哥?”
泪水如洪,初秋泣不成声在哥哥的病床前。
哥哥胸前的那个痣,曾让他骄傲地难倒了不少人:“你看我胸前的这颗痣,让打一成语,猜是什么?”没有人能猜出来,金东得意地笑:“胸有大志。”
“胸怀大志,才是成语。”初秋笑哥哥:“那有胸有大志这个成语?”
大伙和金东一起大笑:“差不多,差不多,”
“书生就是爱钻字眼,”大伙还笑初秋的认真。
现在这痣,铁证了躺在病床上的就是金冬,金冬却再也不愿意睁开眼睛看面前他日思夜想的妹妹.
万箭穿心的痛让初秋的眼前一片雾蒙,天老爷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初秋哭到噎住。
“姑娘,姑娘,节哀,节哀,你不能伤心,你若是呕倒了,你哥哥怎么办?”医生拍拍初秋的肩膀,但他也已经是泪湿眼眶,这小伙子英年不幸,真的叫人痛惜。
“医生,他怎么了?他得的是什么病?”好一阵,初秋抬起沉重的脑袋,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问医生。
“他在前两天被人抬来,就已经昏迷不醒了,”医生看了一眼初秋,迟疑了一下:“他的脏器衰竭,醒来的机会很渺茫。”
“医生救救我哥哥,救救我哥哥,他不会有事的,他过去一直身体健康,没有毛病的,你一定有办法。”极度的悲伤一会儿就让初秋的喉头水肿,她沙哑着喉咙艰难地求着医生。
“去大医院也许、也许,但他经不起路途颠簸了,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医生的带着无望的口吻。
看着悲伤中的姑娘,医生不得不将又一残酷的的现实摆在初秋面前:“你、你得交医疗费了,前两天交的钱,已经用完了,”
“我我没带钱,我不知道我哥哥病得这样重,”初秋按住心口,她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你得赶快交费,免得延误你哥哥,我们也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医生提醒中带着安慰,医生永远都是这样,不到最后,不会把彻底的绝望感觉带给病人和病人的亲属。
“你们医院要血吗?我先卖点血可以不?”停了好一会儿,初秋缓过气来,她想起在电视剧中看到的这种救急的场景。
“我们这是小医院,没有开展这项业务,再说你这个样子,别人还得给你献血呢,”医生看看初秋瘦瘦的样子,脸色当然也是不好了:“姑娘,抓紧时间,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救我哥哥,我这就回去拿钱,”初秋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哥哥,感觉脚踩在云朵上。
“现在不是你伤心的时候,你得冷静,快点通知你家人,你哥哥的病情真的不乐观。”医生看着摇摇晃晃的初秋再次提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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