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背背山（长篇纪实小说）四

一叶小舟

  

                       （四）

    金望乡不大，被一条小河环绕着，算是山区繁荣的地方了。

       初秋望了望停靠客车的地方，车子还没来，她坐了拖拉机，来得早了。

       于是沿着小河边徘徊着。

她脑里想着哥哥离别的情景，当满坡，满田的翠绿变成金黄，金黄成了收获时，哥哥也带着希望上路。

他看着一脸不舍的妹妹更笑：“秋秋，想要什么礼物哥哥挣钱给你买?”

初秋闷闷的：“不知道。”

“粑粑？”哥哥笑着打趣。

“好呀，”初秋也笑起来：“你莫为了给我买粑粑，饿肚子哟。”

“我饿了，就啃粑粑呀。”哥哥狡猾地笑笑。

“还说给我买，自己先吃了。”初秋打趣着哥哥。

一只漂亮的蝴蝶从初秋的面前飞过，初秋跳起来扬手一抓，落了空，她急了，大喊：“哥哥，快，蝴蝶。”等哥哥反应过来时，蝴蝶已翩翩而去。

初秋遗憾地：“跑了。”

哥哥：“我以后给你买只比这还漂亮的蝴蝶发卡，戴在头上比好看多了。”

初秋：“真的？”

哥哥：“当然。”

初秋高兴得叫起来，好像已戴着漂亮的发卡了一样。

初秋和哥哥说笑着，倒剩下老武，老洁，无语地拿了简单的行李在后面跟着。

当载着哥哥的客车消失在视野里，老洁自言自语似的：“深圳有多远？”

初秋安慰老洁：“坐几天车就到了。”

老洁无法想像飞一般的车也得几天，那得是多远：“好远哦”老洁忍不住抽泣。儿子从生下来，就从没离过她，现在儿子走了，她感觉心好空。

“明年，双抢季节哥哥就回来，”初秋忙安慰老洁：“车子快，去快，回来也快。”

老武不开腔，吧吧地抽着烟，一锅烟抽完，一磕烟杆子：“回家。”“儿子明年就回来，”他安慰着老洁，也安慰着自己。

现在哥哥人没回来，连信也没了。

初秋在心里呼唤着哥哥，她突然恨起自己来，都是因为自己读书，哥哥才出事的，一想到出事，她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猛地一摇头，本能地在心中排斥这种可怕的想法。她急急地在心中唸着：我不读书，哥哥就回来了，我不读书哥哥就回来了······。她叨叨地唸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寒意在全身扩散开，透彻骨髓，牙齿“咯咯”地摩擦出刺耳的怪音，肌肉和喉咙一下僵硬了。

果子，将拖拉机停好，带了毛巾走到河边，一眼看到徘徊在河边的初秋，这个脸上带着淡淡忧愁，一言不发的女孩，让果子心里嘀咕：她有什么难事吗？不会想跳河吧？果子下意识地看看河水，浅浅流淌的河水，清澈见底，果子笑了笑，低下头洗起脸来，开拖拉机人，常常糊得像个黑人似的。

当他又直起腰来时，看了一眼初秋，感觉情况不对。

他急忙跑过去，看见初秋的脸惨白，人站不稳地摇晃，他一拉初秋：“你怎么了？中署了？”

初秋窒息得心肺一下扩张开，脑子胀裂，果子一来拉她，她更加无法呼吸，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果子看着她的脸从惨白变成乌青，吓得连忙抱住初秋，掐住她的人中穴。

初秋好一会才：“啊，”地声换回一口气，脸色变了回来。气力却一下被抽空了似的，整个人都瘫软了。

果子一颗紧张的心也才舒缓下来：“中署了，中署了，太阳还有点毒，”说着将手里的湿毛巾搭在初秋的头上。

初秋这才感觉到头闷痛欲裂。

果子半搂着初秋，看着初秋苍白的脸上一抺红渐渐润开，果子莫名地心率加快还有点心痛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初秋动了动，果子忙问：“好些了嘛？”，果子感觉自己扶着初秋的手轻轻地抖动。

初秋：“好点。”她有点尴尬地去推果子的手，想站起来，

果子按住初秋的肩膀：“别动，再休息一下。”说着自己变了个方向，有意地挡住了阳光。

果子眯着眼，想着初秋背着的包包，猜测到：“你在读书？”

话声刚落，初秋的眼泪一下如黄河决堤般汹涌，全身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像风雨交加中乱颤的小草。

果子一下慌了，他忙拍着初秋的肩膀：“莫哭了，莫哭了嘛······我，我，”果子慌乱无措，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初秋。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怎么就让这个女孩子这样伤心。

初秋将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缩成一团，哭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初秋一下止住了哭声，她将毛巾扯下来细细地擦干净了脸，挪了挪身体，拉开与果子距离，看着着急看着她的果子平静地：“好了，没事了。”好象哭泣的不是她，或者她并没有哭泣过。

果子还真被这个姑娘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真的？没事了。”

初秋不作声。

果子也不再说什么，怕又说的话勾起初秋伤心来，他想这女孩子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