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101）

李浩然

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101）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前段因其先生去世，停发了3个月，下面决定继续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3-03-05长沙

我的父亲唐湘波  （6）    激 流 勇 退

父亲是一位军人，更是一位有头脑有良知和有正义感身经百战的文化人。

当年，他之所以投笔从戎，刻苦训练，努力作战，出生入死，完全是为了把入侵的日本帝国主义者彻底赶出中国去。抗战结束后，他也和其他军人一样，希望能把自己的精力和本领献给国家独立富强和人民自由幸福的建设。后来，意想不到的内战爆发了，他也就有了自己的考虑。他多次自己考问自己：“我总不能用我指挥的大炮去打自己的同胞吗？”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在从当上炮兵营长以后，亲眼见到那买官团长R的上下级们拉帮结派中饱私囊践踏军纪国法的种种腐败行为，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当年，那上校团长R想要他去当那炮兵团长，而且给他中校军衔，他就曾萌生过对整个国民党军队很不满意的思想情绪。

1949年7月，他所在的部队奉命从衡阳撤退，他对内战就有些不以为然了。可以说，如果不是职业的需要和上级一个个加急电报，那次，他也许就留在家里不再追随他的上级去什么台湾了。

就在1949年底和1950年初，大陆即将全部解放，他所在唐德之部先是退到广州，后又退到海南岛，最后又被迫向台湾撤退。在那兵败如山倒的大退却中，官多兵少，蒋介石集团吸取了在大陆失败的某些教训，决定打破军队系统界限，命部下重新组织中下层军官成立所谓“军官大队”，重新集训，以待来时。有人见父亲年轻又有较强组织能力，就要他出来担任军官大队的大队长，而且许愿说，“只要你答应，马上就提升为上校军衔。”

父亲是个明白人，看到和当时军队不可收拾的混乱局面，又联想到这年2月母亲被老兵送回家后，生活无着，整日忧心忡忡，茶饭不思，满身疲惫，生不如死的惨景，和自己也因牵牵挂挂满身硝烟满心忧伤的狼藉，心里老想：自身如是，还要这高官又有什么用？再想到那相当一批军政要员一路溃退一路抢劫的腐败行径，就死命不干。

其后，薛岳就任台湾国民党陆军总司令，为了确保台湾，他觉得父亲一会带兵，二又是他在湖南主政的老部属，好赖要父亲出来带兵，而且是先升一级再行任命。父亲说，“我不能再干了。”

薛岳几乎要大动肝火了，说：“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面对军令如山的重大压力，父亲只好执行命令。就这样，父亲就被授任为上校炮团总指挥，派往他们的生命要地——金门前线。

1965年，越南的南北战争正在激烈进行，南越的吴庭艳集团和台湾蒋介石集团关系密切。在他们很难顶住北方的进攻重要时刻，吴反复要求蒋派军队进行援助。蒋出于自身利益的需要，就决定派出个所谓“军事顾问团”援助南越，而这个所谓顾问团长原就是陈诚的老部下，也是当年在武汉赏识父亲的那位人员掌管部的某部长L。

L部长在组团前夕，当然就先物色人选。有人向他提供了好几个能文能武的，他都不够满意；最后，他不得不慎重地对他的上级说：“这助手的第一人选就非唐湘波莫属。”

陈诚当然也很赏识父亲，于是就要L做工作。L先是电话询问，然后就是书信开导，最后就不得不亲自登门拜访：“还是请你老弟出山呀。”

父亲自从退出炮队以后，已经再没参战的思想准备。部长L见父亲仍不动心思，也就封官许愿起来，他的第二句话就说：“只要你同意去当我的助手，上面马上提升你为少将参谋长。”

父亲听后，当然也动过心思：人都说“千兵易买，一将难求”，要是自己当了将军，日后的好处肯定要多而又多，别说声誉倍增，有房有车，终生待遇也会是很丰裕的，再说那位原就曾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D，也可让他看点颜色。但，当他想到自己以往的种种经历和见闻，还是婉言拒绝了。

1994年，胞弟柏林去台后听到父亲讲这方面的往事时，就直问父亲：“给你将军军衔，你为什么不干呢？”

父亲说，“儿啊，你还不知道我生就的个性吗？我实在看不惯军政要员那种种腐败的恶习，更一贯厌恶于那令人见而生厌的交际应酬。我若是当了官，势必还要与腐败者为伍，与他们同流合污，去打内战，去为外国人打杀中国人卖命，我能去做吗？我做得到吗？不如早早地避而远之……”

父亲自从金门退出以后，就常常说着这样一句话，“官，我可以不当；自己的路，我要走。”

当然，父亲之所以不再想得到提拔，这中间还夹杂着当年台湾岛内最高层次官员们错纵复杂派系斗争等等的社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