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去“鹰”来难改特朗普外交大方向

张玲

3月1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推特发文宣布解除国务卿蒂勒森的职务，由现任中央情报局局长迈克·蓬佩奥接替。通过推特解除号称第一内阁成员的做法被视为一种羞辱，体现了“推特总统”特朗普一贯特立独行的风格。然而，国际舆论普遍哗然的不止是低眉顺目的蒂勒森居然以此结局成为任期最短的美国国务卿，也不完全是特朗普任人唯亲已无以复加，而是鹰派人物执掌国务院将给已混乱不堪的美国外交带来诸多不确定前景。其实，无论鸽派还是鹰派领衔国务院，美国外交说到底是特朗普说了算。

美国拥有唯一超级大国地位并自我定位为世界领导者，且长期奉行世界主义，因此，全球事务很自然地被共和、民主两党精英视为美国外交的管辖范围，甚至经常视同内政而指手画脚。因此，谁主管美国国务院所引发的世界关注，往往仅次于谁入主白宫。特朗普高调倡导美国至上和单边主义，作风粗粝彪悍，相对温和、稳健且主张维持多边合作的蒂勒森，无疑就成为鹰派总统麾下的孤单鸽子，成为制衡美国外交大起大落和用力过猛的缓冲角色。

然而，唯我独尊的特朗普容不下蒂勒森这位已足够小心、内敛且恭顺的外交掌门人。特朗普入主白宫一年多，喜欢搞小圈子决策，早已将国务院边缘化，大大降低国务卿在外交事务中的建议和决策权重，国务卿职位对蒂勒森而言形同鸡肋。尽管如此，特朗普还是无法容忍蒂勒森在一系列问题上的立场分歧，特别是朝鲜核危机、伊朗核危机以及多边贸易体系等关键议题，蒂勒森与特朗普的策略分歧和调门差异，终究导致他提前下岗。

其实，特朗普不只喜欢小圈子决策，更确切地说，即便曾经重用的干将，一旦不能领会其意图，或显露不同想法和主张，都被视为忠诚度不够而被扫地出门。此前，已有35名重臣离开特朗普，包括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白宫经济委员会主任加里·科恩、白宫新闻秘书肖恩·斯派塞，甚至曾被视为绝对铁杆的白宫首席顾问史蒂夫·班农。CNN还报道称，特朗普有可能解除赫伯特·麦克马斯特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职务。如今，随着蒂勒森的出局，蓬佩奥再次成为特朗普的大红人和舆论关注的焦点。

特朗普选择蓬佩奥坐镇国务院，意味着他要彻底结束蒂勒森在任时首席外交官不能与总统高度一致、完全同频的局面，尤其是今年将面临一系列重大外交事件的处置，包括即将到来的美国朝鲜峰会、伊核协议存废、美国驻以色列使馆迁址，以及可能发生的涉及多个重要伙伴的贸易大战。面对这些攻坚战，特朗普不仅需要言听计从、令行禁止的开路先锋，更希望选拔一位外交理念上的志同道合者，而蓬佩奥大概就是不二人选。

蓬佩奥是特朗普的资深拥趸，作为“茶党”重要人物之一，他是共和党内最早看好并支持特朗普竞选总统的关键人物，对于曾经孤军奋战的特朗普具有雪中送炭的交情。更重要的是，蓬佩奥在诸多重大议题上堪称特朗普的天然知音：在朝核问题上，蓬佩奥力主强硬，反对柔性外交。作为中情局主管，他不仅受邀参与针对朝鲜的军事行动计划，而且在中情局内部专设分析朝核危机走向的机构。在伊核问题上，蓬佩奥认同特朗普的价值判断，支持撕毁协议另起炉灶。美以关系方面，蓬佩奥支持尽快将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迁往东耶路撒冷；在关塔那摩监狱去留问题上，蓬佩奥认为应该保留刑讯逼供，也深得特朗普欣赏；在移民和穆斯林问题上，蓬佩奥更是特朗普为数不多的坚定盟友。

自从掌管中情局，蓬佩奥就已成为特朗普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一，几乎每天都有向其汇报工作和耳提面命的机会，也摸透了特朗普的心思和风格，尽管在某些问题上不无主见，但从不公开与特朗普唱对台戏。可以说，特朗普让蓬佩奥挂帅国务院，是希望他能更彻底地贯彻自己的外交思路与策略，尤其是保持高压态势并推动朝美峰会朝着有利于美国的方向发展。

国际舆论普遍担心，鹰派人物蓬佩奥上台后，将强化美国的强势外交和单边主义色彩，甚至可能导致美中关系、美俄关系乃至美欧关系出现大变数。其实，美国外交的大思路和大方向依然掌握在特朗普本人手中，蓬佩奥依然只能做忠实的执行者，不可能越权越界走得更远，否则，他将是第二个蒂勒森——一旦不能被特朗普驾驭或者感觉不好使，那么，蓬佩奥离开国务院的日子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