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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43）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四十三 我姐唐孟华（1）：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我姐唐孟华，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因为比我先出世一会儿，按习惯，我就叫她姐了。可事实上，无论是小时候或当年或现在，我都比她高大，有人开玩笑说我在娘肚子里尽“多吃多占”，这话也许有几分当真，我这大半辈子都沾着我姐的光。
1950年春上，我和她刚满5岁，村里办起了小学，在许多男孩子还没能上学的那种年月，娘就送我俩上了一年级。
爸爸原在国民党军队服役，早就跟着他的上级去了台湾，家里就只剩下当年还只30出头的娘，管带着我两姐妹和比我们小两岁多的弟弟。
在当年，生产力非常低下，劳动工具很是落后，物资更是贫乏，那农业劳动的艰辛和农民生活的艰苦，今天的年轻人，多是难以想象。要凭自己的力气养活这么四个人，还要照管年高的祖父母，里里外外就全靠娘这个原就出身大户人家的妇女了。更何况，那些年月，特讲家庭出身和社会背景，有海外关系的人家，有了三灾六难，连苦话都害怕出口。
娘常想，人到了这地步，总还得活下去。因此，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每天天刚亮，娘就要起床，不是外出忙田里地里的农活，就要在家里喂猪打狗忙家务。中午没空休息，晚上多要忙到小半夜。
我姐个子虽然比我小，人秀气，特机灵，懂事更比我早，而且最能吃苦，见娘没日没夜的辛苦，也就蒙生出了许多同情心。每见娘一起来，她也就紧跟着起了床。我常常看见，为了不眈误功课，她常常一边拿着书或念或背，还一边抹桌，扫地，烧火，喂猪，照管弟弟……我虽也懂得娘的艰辛，也很想帮娘和姐减轻点负担，但在许多事上就没像姐那么积极主动。有时明看着的事刚想去做，就被姐抢先了，甚至有时连自己的衣服都要被她抢去洗晒。
到了我俩读三年级时，为了不拖欠学费，娘除了种好分得的田地，还特地养了一头大母猪。乡下人说，“要得畜牲钱，就得和畜牲眠。”这对于娘来说，就是担上加担了!她除了每天忙得团团转，还要想办法筹钱筹米筹猪食。这个时候，姐就是娘最好的帮手了。我亲眼所见，有许多时日，姐即使在学校里听课，也多曾想到如何帮娘做些事。一年两个学期，只要学校一放学，姐的两只脚，就不在家里了，不是打猪草，就是扒柴禾，或者下到水田帮娘做田里事。常常一身泥，一身水，一身汗。有时为了干完手上的活，怕上学迟到，连中饭都来不及吃。半年之后，除了人清筋寡瘦，连头上本就发黄的头发变得更黄了。左邻右舍的大爹大妈见了都对我娘说：“五嫂，你这女跟着你也太遭孽了！”也还有人说：“五婶，你卖猪崽所得的这点钱，硬是你娘儿两个用小命拼出来的。”
娘见我姐又黑又瘦，也多次对她说：“哈崽啊!——看你就这三四十斤小命，再累下去，恐怕都难保住了。”
可姐就是不顾这些，她还常劝娘说：“你一个妇女，眼看要养这多人，还要供我姐妹上学读书。要是你累垮了，我们三姐弟还有谁个能依靠？”说到动情处，娘儿两个只能相互抱着哭。
1954年秋天，我和姐9岁了，两个都以优异的考分，同时考上了大江口高级小学。
高级小学功课多，学校离家里5里多路，还要过小河。姐就想：要是她也继续上学，除学费难以筹齐，家里事娘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因而就对娘说：“娘，你一个人只这大能力，就让妹妹一个人去上学是了。”
娘也觉得姐的话有道理，但还是说：“人家想读都考不上。你要是不去，我不但对不起你爸，更对不起你。更何况，这读书的事是不能重来的。”
姐听了，也就变个方式说：“那就等弟弟长大点，我再去考。”
就这样，姐就留在了家里，成天帮娘挑水，打柴，放猪，下田地，挣些零用钱。到得1956年，弟弟读小学一年级了，她才又去参加升学考试，结果，还是考上了。
可姐的读书就不像我那样幸运。她除星期日全天在家劳动，每去上学是一个书包，每回家就是一大抱猪草或柴禾。在母猪下了小猪崽，她干脆就住在猪圈旁。因为她精灵，对母猪和小猪的生活习性和健康状况都知情。比如，母猪缺奶水了，她就打些发奶的野菜来喂它，或者将母猪赶到能使它能发奶水的地方去牧放。又比如，小猪屁股粘着草儿什么的，她就知道小猪受了风寒要拉稀，和娘找些草药去治它们。
1958年秋天，姐高小毕业了，又以优异成绩考上了东安三中。那年月，送人读书最缺的就是钱。姐接到通知书后，就想，妹妹要读初三，眼睛又出了毛病，虽然每期可以评点助学金，可那只杯水车薪，因而也就对娘说：“娘，要是我再去读初中，莫说家里田地农活你忙不过来，就光是学费，上天入地也筹不了。”
就这样，她就辍学了。
前一二十年，许多人都熟悉现代京剧《红灯记》那段著名的唱词，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一直认为，用这个名句来形容我姐当年的那种境况，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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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12: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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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15: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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