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51）

李浩然

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51）05-15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五十一  我姐唐孟华（9）：“活人总会有办法”

      1960年上期，我历尽“艰难竭蹶”，总算从东安三中初中部毕业了。可就在这年下期，我们的弟弟唐柏林又考上了这所县属中学。用一句玩笑话说，就是“这波还没平，那波又掀起”，或者说“人穷偏跟着个要账鬼”！

      前些时候，为了我的治眼和读完初中，家里早就是“家徒四壁’了，可不让弟弟去上学，全家人都很是于心不忍。眼看学校就要开学，弟弟的学费还没筹到分文，母亲就第一个坐卧不宁。家里唯一能变钱的母猪早卖了，屋外唯一能换钱的大樟树也早给砍了！再外，山上能砍的毛柴没了，树林里能拣的干柴也没了，田地里能抓的泥鳅鳝鱼少了，小河里可捞的鱼呀虾啊更加少而又少了！要知道，那年成搞这些东西的人太多，有人形容说就像一分钱掉到地上有几十人抢！“天上不会下米面，地上更不会长人民币。”怎么办！怎么办？一道很大很大的难题，就像高大的白鹤岭横亘我们四母子的面前！

      就在弟弟要去上学的早两天，还只15岁的姐突然对妈妈我和说：“天无绝人之路，活人着总会有办法。”

“有办法？——什么办法？！”母亲第一个问我姐，又好像是在问她自己。

      原来，姐早一天在大街上卖柴禾，看见有人提着几只兔崽在变卖，出于需要，也就走近去打听。她在与那人交谈中，就受到了启发：养兔一是公社不限制，二是不要用主粮，三是繁殖快，四是市场广收益高。要是买一对回家养起来，两个多月就可下崽，以后每月下一窝，每窝三五只，每对可卖五六元；要是能买它两对做种兔，光卖兔崽，一年就可有二十好几对，每对卖5元，一年就可收回一百几十元。如此一弄，弟弟一年的书籍学杂伙食费就可以全部凑足。

      回到家里，她把自己的这一想法向妈和我一说，我们都没理由反对她，只好说那就试试吧。

      于是，我们就决定先借点钱把弟弟送到学校去，然后再筹钱买种兔。

      姐有个好强个性，凡她想做的事说做就做，不几天，就在本村兔爷爷家里，买上一对上好的。

      兔爷爷听了她的主意，很感动，当即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一小女孩子，能有这番好心思，我就只收你4元钱。”

      种兔一到家，姐就像清回了一位财神爷，除了像伺奉父母一样招扶它俩，细心地喂，反复观看，常常抽空去兔爷爷家请教，还特地用卖了五担毛柴的钱买回一本《养兔常识》。说是与那种兔同呼吸共命运，一点都没夸大。

      一天，她放牛回来，见那雄兔食欲有点差劲，就知道它出了问题，连晚饭都不吃，立马摸黑冒雨去请教兔爷爷。可兔爷爷早被他的大女儿接走了。

      从兔爷爷家到他女儿家足有六华里，又正当天黑刮风下雨。可姐什么也不顾，说走就走，到得目的地，已经是小半夜了！

      兔爷爷知她心诚，听了她的诉说，就告诉她：那是着了凉，而且很可能是喂了没晾干的野草。

      她听了又连夜赶回家来，除把两只兔崽抱到床上精心呵护，还把那些没喂的杂草，用干帕子一片片擦干。

      后见它们很快恢复了健康，她就用卖了两担毛柴的钱买了一包红沙糖去谢兔爷爷。兔爷爷非常感动，和她结成“忘年交”。

      果然不错，两个月以后，这对母兔真的下崽了。第一胎就下了4只。那几天，姐几乎高兴得不得了。她决定把这4只连同种兔一起养起来，让她的“养兔副业”再发展。

      又几个月以后，家里兔子多了起来，她就自己充当木工，寻些废料，放完牛回来就敲敲打打做兔龙子，然后还买回几本养兔资料，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因为她精心细心加耐心，吃苦耐劳加科学，她提出的兔崽崽一对可卖6元钱。一年后，她的养兔的收入，不仅解决了弟弟读书的开支，还为家用做了大补贴。

      有人说，“条条蛇仔都咬人。”在养兔这件事上，姐虽然取得了成功，也让她吃了很多很多的小苦头和大苦头。下面仅举两件小事做例子——

      那年月，养兔的人家多，兔子爱吃的野草野树叶，就常常供不应求。一天，姐发现一株高树上有那种树叶，生怕别人抢先采了去，当即就爬上去。到得滑下时，把妈给她改成的外衣给挂得条分缕析了！

      那件丝织衣服原是妈妈不久前用自己的旧旗袍给改的，而妈妈的那件旗袍又是她和爸举行婚礼时爸爸在湖北特地给定做的。妈常说看见那件衣就像看见了我们爸。可它现在被她为采兔食搅成这般模样，她觉得太对不起妈妈了，躲在房里哭了小半夜，其后还整整两天没吃饭。

      还有一件事，那年月每人的口粮是固定的，而且都在“公共食堂”拿饭吃。姐为了喂好她的“兔宝贝”，竟长时间将自己吃的那碗饭挖去不少喂兔子，最后自己从头到脚浮肿得像一个塑料人。妈给她送到公社卫生院，霍林医生说要是再这样，小命就难保了。

      服药期间，妈要宰一只兔子给她改善营养，她好赖不答应；妈没办法，就和我暗地做手脚，她吃了几块兔子肉，将下余的全留给周六放学回的弟弟吃。弟弟知情后，感动得和还没恢复的她抱在一块，哭成两个小泪人……

李浩然

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