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85) 11-5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八十五 忆我最敬爱的唐瑞玄老师
我最敬爱的唐瑞玄老师,又名唐益泉,与我同住一个自然村,按班辈我应该称他为爷爷。他是我的启蒙老师,也是我最难以忘怀的老师之一。
唐瑞玄老师,当年还只三十好几,单高个儿,平头,白净面皮,说话总是轻言细语,不紧不慢,行为更是斯文尔雅,是一介名副其实的白面书生。
我和姐是双胞胎,五岁就从他开蒙。他很关心学生,对我和我姐更是关爱有加,每天都分别抽我俩上讲坛朗读,上黑板写字,做算术题。在从他的两年里从未重责我们。
那是1950年秋后,乡下正值土改,驻村工作组要求村里的青壮年妇女扭秧歌,大家都很别扭,有人就跑到学校要他出来教。他真没办法,就涨红着脸说:“我上完这一节课就去。”其实,他并没有上课,而是暗地里教我和我姐在教室里面跟他学动作。
第二天下午,他就把我和姐带到学校下面的晒谷坪上,叫学扭秧歌的人站成一个大圈,说:“我的这两个学生比我强得多,大家就跟她俩姐妹学习吧。”
我俩还只五岁,看着大家,很有点紧张,他就故意逗我们笑,说:“你俩再紧张,我额头就要发屋檐水了!”大家听了,都不觉得大笑,我和姐也胆大起来。
因为他原就教得细致,我俩也学得认真,胆子一大,也就伸直脖子,两眼向前,和着曲谱,两手舞动,两脚踏跳,就给大家示起范来。不多久,大家都学会了。这时,他就从他的办公房里拿出一把二胡,边拉边唱,还用眼睛和下巴指挥。在乐响中,整个谷场都山呼海啸一般热闹起来。大家都说:“还是唐老师慧眼识珠,小教员太对劲!”
几天后,乡政府开大会,他就带我和姐去乡场上表演节目,参加会议的人都说唐老师教得好,教出的学生都仙女般的灵活。在去邻村演出中,我几次摔倒,他都扶起我,有时还背着我赶路,说我为学校争了光,应该受到这种“奖赏”。
一天,我妈跟村里人去石期市做小买卖,中午过了还没回家,我和姐带着三岁小弟弟也就“无家可回”了。他知情后,就叫一位同学去他家要来一碗大饭,挟着好些菜。好言好语要我们三姐弟都吃了个饱。
1953年秋季,我就要读五册了,有人说唐老师被调进大江口完小了,我和姐就像塌了天,都不想再去学校了,其后,在新来的邓士海老师的再三劝导下才上了学。
1954年秋季,我考进了大江口完小五年级,碰巧,班主任和教我们语文的又是他。这时,他对我既关心又严格,每篇作文都要叫我去他办公室当面批改。
一次,他出了《我们的学校》的作文题,我鬼使神差照实情些了,他看后,特别高兴,拿着它在本班和邻班一个劲地夸奖。那时,我都读通学,每天中午吃带饭。他见我碗里多是萝卜小菜,就把他的菜夹些给我。我也只顾吃,连句谢谢的话都不会说。
唐老师也常托我办事,有时把换下的衣服装在袋子里叫我送到他家去让师母洗,次日,师母又把洗干净了的交我带给他。一来二去,我就成了他们的义务“交通员”。
有一次,他买了一条大草鱼,有四五斤重,托我带回他家。我提不动了,就在路上拖着走。鱼的下半截裹满了灰沙,回到家里,妈说:“你把这鱼裹米粉了啰!”
妈把鱼刮洗干净后,用菜叶包着,用棕叶扎好,叫我再给师母送去。师母就留我吃饭,我好赖要走。师母说,“你妈说要向我借点东西,你就顺便带回去吧。”
我拿着个包跑回家里,说:“妈,还带着你向师借母的东西呢。”妈打开包,见里面是一小半边鱼,就说:“崽呀,村里这多通学生,唐老师偏就信任你这最小的呐!”
1956年秋季,我考进了东安三中。唐老师知情后,格外高兴,特送给我一瓶蓝水一支水笔和两个日记本。说:“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了也当老师。”
学期中,他去区里开会,特意拐进学校了解我的学习和生活情况,班主任龙游海老师说:“这孩子年龄最小,学习却最棒。”他听了,满心高兴,又特到班里去看我,临走时还给我五元钱,说是奖励。我正欠伙食费要停餐,有了这五元钱,我才解了期中考试前的“燃眉之急”。
记得读初三那期,我的《我的母亲》那篇作文写得好,陈伯权老师的评语是“不但中心突出,还写得有血有肉,酣畅淋漓,读后令人回肠荡气。”
就在这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带着那个作文本,一气跑回母校,要让唐老师看我那可爱的“佳作”。可怎么也找不着他了。
蒋意之老师见了,沉重地告诉我,“你唐老师胃病复发,没去医院,几天前就走了!”
我还很天真,一个劲否定:“不会的。我不相信!”
蒋老师见我嚎啕大哭,就再三劝我,还将我送到小河渡口,瞩咐那同村的大婶把我领回家去。
我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家里,好像都天塌地陷了,一头扑在床上痛哭。晚饭时分,妈将我拉出房门,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记住你老师的话。”
弹指之间,就半个世纪过了。我想,要是唐老师知道我不但当了老师,常常评优,当了高级,还在文学网上发表了不少随笔和这篇怀念他的文章,一定很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