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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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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0 15:48: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92)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九十二  “曾经苦难心相应”

2006年8月的一天早上,我突然接到我姐从县城打来的电话,她高兴地告诉我说:“报告你一个好消息,你多年记挂着的龙游海老师,我给找到了!”

我刚听到,就像大梦初醒似地反问她:“这是真的?!”

我姐听了,几乎骂起我来:“我已60的人了,什么时候骗过你?”紧接着,她还把发现龙老师的经过和龙老师的大致情况给我说了,我才完全相信起来。

龙游海老师是我56年前读初中一年级时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当年还不到30岁,个子不太高大,瘦瘦的,蓄着平头,每天总忙碌不清,总平易近人,总耐心细致。弹琴吹唱,诗词书画,样样在行。人都说他在当年是最好的中学教师。

那是1956年秋季,我还11岁多点,百里挑一地考上了东安县第三中学,被分在该校的起始班——初一班,无论是论年纪还是论个子,都是该校最小的“女娃娃”。

这所学校,当年叫石期市完小附中,开办在民主路北头的天主堂的两座大屋里。上面一座,两边分别是两间教室,中间用篾席隔着的是女生寝室;下面一座分别充当男生宿舍、教师住房和大厨房。

学生都睡连连铺,那床都是土砖砌的脚上面搭的竹搭搭。整个女寝室仅十多人,活像是一只大牢笼,阴暗,潮湿,拥挤,再加上初秋天气热,蚊子多,有好些家庭条件好的同学一看那架势心里就打退堂鼓了。我原就个子小,又没蚊帐,许多晚上都被大个同学挤到墙旮旯甚至滚到地上喂蚊子。有好些晚上都没睡好,甚至也想退学了。

龙老师知情后,一面做我的思想工作,一面就常常去巡夜。有好几个闷热的晚上,他就通宵像母亲一样为我们扇风,驱饿蚊。

一两周后,龙老师了解到我家只有母亲带着我们三姐弟,没得劳动力,生活极其艰苦,尤其关心。除学习上耐心教导,生活上也极其关照,每当师母周老师来相聚时,就把我介绍给她。周老师也就像我母亲一样,常叫我“女娃娃”。在龙老师、周师母的关心和鼓励下,在学校举行的几次竞赛中,我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还当上了学校广播室的播音员。

那时学校正在建校,那些砖啊瓦呀都要到七八里甚至一二十里远的地方去拆,去运。

记得有一天,我们班的任务是到8里路远的隆兴村里去挑双料烧砖,那砖每个足有4斤多重。龙老师和最大的男同学每担都分20个,我也自报挑10个。

俗话说,担轻路不轻。还没到半路,我就汗水直流,两只肩膀也被磨出了血,连路都难走动了。龙老师走在最后,也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见我站在那里落了队,欲前不能欲退不忍,又不忍把烧砖卸些去(那时是不准丢掉的),二话不说,就从我的担子拿出两块加在他在自己的担子上,还说:“娃,不要怕。我就在你后面。”

龙老师见我人小,各方面表现还好,在期中的学生家长会上,特地把我妈请去,并要求校长安排她在家长会上作重点发言。

我妈深知学校领导和龙老师的良苦用心,列举了很多很有教益的生动事例说服到会的家长。说学校领导如何带头艰苦朴素,说老师如何爱生如子,特别说了龙老师和师母周老师是怎样无微不至地关心和教育每个学生。最后还说:“我女儿入学只几个月,不仅学习进了大步,人也长得胖了,长得白了。”与会家长听了,都受到了很大鼓舞。这对学校下年度的新生招收,起到了很好的宣传鼓动作用。

那时我家里很穷,为了交了那学费书籍费,把什么能值点钱的东西都卖了,下雨天连双雨鞋都没有,那双脚都从早冷到晚。龙老师见了不忍心,就给我买来一双晴雨鞋,橡胶底,灰帆布面。他口说是班里剩的几块公钱,后来才知,那是他私下省出的买烟钱。期末还给我评了20元助学金,给我家解决了很大的困难。那一年的相处,全班同学都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可到1957年下期开学,我去报到,龙老师不见了。当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走进厨房去打水,发现他头戴一顶破斗笠,一双大赤脚在为厨房挑水。有几个不懂事的同学有意虐待他,我疑惑地问身边的胡老师,“这是为什么?”胡老师阴沉着脸说,“他是右派分子。”待我再问,“他为什么会是右派分子?”胡老师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去外面玩去!”走了。

过后,我和一位相好的女同学有意跟在他的身后,见他下到大河码头,装上很满的一担水吃力地往坡上走,就凑上去喊他。不知是他没听见还是有不答应,看了我俩一眼,仍走他的路。在我俩再一次喊他“龙老师”时,他才无奈地告诉我:“你们以后不要再喊我老师了。那会对你们不好!”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看见了龙老师了。有人说他坐牢去了,也有人说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在我当了家庭主妇和当了民办教师甚至转为公办教师、退了休后,每当年节或七月半,我都默念几声在我心中难以磨去的龙老师……

就在这天,我没管天晴下雨,吃了早饭就向县城出发。在姐的带领下,我很快就到了龙老师的家里。师生一见,几乎都不认识了,但都看得出,两人的脸上都流下了热泪。他还是瘦瘦的,只是老了许多!

后来听人说,他当年被打成右派的罪名,其中就不乏有对我的关心和重用。自那次与他在挑水码头相见不久,他被开除,连为学校挑水的资格都被剥夺了。20多年里,他把什么苦都吃尽了。改革开放后好些年,他才搬到县城,和我家姐夫住在同一个小区。

我那次去见他,他正在扶弄一株腊梅树。在他和师母留我午餐后,除说了很多心里话,还特为我写下一首七言律诗。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五十年前共课堂,师生情谊总难忘。曾经苦难心相应,倘被欺凌泪暗汤。

     正义催人坚意志,鲜花含露富清香。先生类似梅和菊,不畏严寒不惧霜。

从那次拜见以后,我都坚持常去看望他,顺便送他点小礼品;他也间断地送我一些小诗集,抒发他心中的几多酸甜苦辣和人生感慨,还叫我也学习写点诗。

早些天,我又去看望他。他见了我只是流泪,表示还认识我。我一直很责怪当年那次所谓全国大规模反右运动,它折磨了国家几多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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