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94）

李浩然

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94）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下面决定断续地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给予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1-09-02于长沙

九十四   迟到的追悔（上）

他的丧事还是办得周到和隆重。登山前的晚餐和当天早餐共开32席，酒菜糖果都很丰盛；出殡时刻，鞭炮，地炮，浏阳花炮一齐燃放，舞龙和耍狮子同时进行。送葬的亲朋好友都披麻戴孝，邻近的父老乡亲都自发成群结队前往送行。

人们都说，他毕生正直，淡泊名利，虽没入团入党当干部，但他宽厚仁慈，爱岗敬业，爱妻爱子，生活节俭，很有家庭责任感……特别是意志坚韧，和病魔作了长达70年的不懈斗争，称得上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同事，好邻居和好教师。

在人们的印象里，他78岁了，似乎还可以活上好些年；可是，他却走了，而且走得很突然，很意外，也很无奈。在过去了艰难而又漫长的岁月里，他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精神财富，而在此次治病期间，也留给了我和家人许多难言的隐痛和迟到的追悔！

10月28日上午，因为早些天从乡里参加学区举办的重阳敬老节回来后，就说近来有些不适，希望去市医院治疗一段。我说，“反正已经办好了医疗签证手续，你就去吧。”于是，由小女Y陪护搭上公交车，去了L市中心医院。

到达医院，父女俩直接找到原就熟悉且很有临床经验的原胸外科主任B大夫说：“近年有些声嘶和咳嗽，有时还呛水，噎食。想请医生看看。”

B大夫听完，想了想，就开导他俩说，“这种情况，您最好去喉科看看。”

基于前次看病的教训，小女Y不得不告诉B大夫：“他去年在喉科看病吞钡，差点出生命危险。我爸只相信你，希望请你看，他放心些。”

B大夫听了，也就说，“那就请先去做个检查吧。”

他说，“我早年患过胸膜炎，这次想查出病因，准备住院治疗，请你给开个住院正明。”其实，从中师毕业后，他就患上了顽固性乙肝，身体素质一直不好。

B大夫觉得他年岁大，又是熟人，尊重了他的请求，就给他开了个诊断证明：“声嘶查因：肺部占位，胸膜炎，建议住院治疗。”

当天下午，他回到家里高兴地告诉我：“B主任真医术高明，一听就知我肺部有问题，让我省了检查费。请你给我老友R发个短信，要他转达我对B的感谢之情。”

他的老友R原是B大夫读高中时的老师，去年5月，也是他的这位老友因为听他胸部有问题,特意给介绍给B的；B是胸外科专家，耐心很好，从那以后，他也几次请B大夫给他看过病。

10月29日上午，我和小女Y送他住进了该院胸外科509病室18床。主治医生姓T,科主任是M。开始是一连串体检：测体温、测心跳、量血压、搞心电图，接着又是一大串化验：化大便、化小便、检血糖、检血脂，搞肝功能、CT扫描，等等。又接着是为他止咳，是输液，做雾化。

他觉得B大夫熟悉，医术高，态度好，很想请B主治，可B因年龄关系已经退居二线，也就没能强求。

10月30日，B大夫、科主任M和主治T都来到他的病室看望他，和他聊天，问及病情。B还顺便问他，“您和我老师谁大？大几岁？”他说，“我大他1岁，今年77了。”B听了，鼓励他说，“身体还好嘛。”

当晚，T医生发现他CT检查有阴影，说他的右肺有肿块。他回到家里，将前两年收藏的胸照翻出来，说，“我原来就有这黑影了，也没关系。”

10月31日上午，为了进一步核实这个结论，他就将那张旧胸照拿去给医生看。医生们很关心,将两次胸照作了对比，都说，“这新阴影已经大了许多。”

11月1至3日，家人和医生业也曾谈过去长沙肿瘤医院检验。可家人想，既然市医院可以查出，何必还要去长沙要花大钱？因而，也就打消了去省肿瘤医院认证的念头。

11月4号上午，T把我和我两女叫到医生办公室，郑重地告知我们：“你们家的病人，CT检查肺有肿块，且倾向于恶性,CA，即肺癌的可能性大。”又说，“不管良性恶性，肺部肿块，手术切除是最好办法。”接着，他又告诉我们，“先开个口子，切出肿块用显微镜观察，20分钟出结果。是良性切除肿块，是恶性连带肺叶一起切除。”

我听了，很是担心，说，“他还咳嗽，手术后咳嗽会是很痛的。”

T说：“咳嗽一下是不可能全好的。通过几天雾化已经轻些了，今天还要继续输液，一点点咳没关系的。根据检查，他的各方面条件还是可以接受手术的……”

当然，T也明确地告诉了我们，说，“……手术也不能排除风险。所以你们家属要配合医方，要签字，同意手术。”

他本人很想早点把病治好，也就相当主动；大女X和小女Y很想让父亲早点摆脱病魔的折磨，也就在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我一担心他咳嗽没好，二是医盲什么也不懂，只害怕和当心，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天上午，主治T来到病室对他说，“明天手术，不要怕，好好配合。”

他也学着医生的话，认真地说：“我不怕。要配合。”又说，“要是恶性，手术后不化疗，能活多久算多久。”

我在心里想，B大夫经验丰富，希望能是他主刀……但只在心里想。下午，因那里住宿不行，和他和家人说了一些有关的其他事，也就搭公交车我回家了。

11月5日，我很早赶到了医院。他第一句话就告诉我，说，“昨晚洗了澡，已经换上了护士送来的手术服装。”还说，“这是小手术，你不要担心。”

我听后，心想：胸外科还说成是小手术？为了稳住他，也就没说出声来。

8点，护士来作雾化了。10分钟后，另外两名护士就推来了病床，取下他的雾化罩，就转向麻醉室前进。大女X告诉我：“医生说8点半麻醉，9点手术。”

8点半后，M主任和T主治进了更衣室，我不由紧张起来。又10分钟后，B大夫也来了。我们母女三个向他打招呼。我只动了动手势，B就说，“我认得您。知道了。”接着他也进了更衣室。这时，我想起了去年曾和他共过两次餐，以后又陪他去他办公室看过几次病，就像遇到了救星，紧张的心终于有所放松。

这天上午，我和所有的亲人都在候接室等待。10点多一点，护士一声叫，我们立即凑上前去，只见盘子里盛着一块暗红色的肉佗，说是要去化验，半点钟出结果。

11点钟，护士拿出一纸报告单，威严地宣布，“情况不妙，是CA。”

我们一听，全身都凉了，手也吊了。我和两女都禁不住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