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106）

李浩然

唐 仲 华 随 笔 连 载（106）

     

唐仲华，女，湖南东安人，1945年5月生，中共党员，中师文化，小学高级教师，担任过两届县政协委员、县侨联委员和地（市）侨联代表，种过田，当过群师，曾先后32次被评为乡、县、（地）市先进工作者，被誉为“妈妈老师”和“常胜将军”。她自学成才，能歌善舞，生活经验丰富，在互联网上发表报道、小说、诗歌和散文多篇，很受读者欢迎。前段因其先生去世，停发了3个月，下面决定继续转发她的多篇随笔，希望读者欢迎并批评指正。  李浩然2013-03-05长沙

我的父亲唐湘波 （11）  叶  落  归  根（60）

父亲因为归途辗转，一路劳顿，身体已经严重不适，回到家里，睹物思人，情绪难免更加波动，再加上几天的迎来送往，病情也就有增无减。不几天后，双腿下肢也就严重浮肿起来。

一星期后，弟和大侄将他送去零陵人民医院住院治疗。经查，医生说主要是他年纪太大，又加长年不宁，心肾都很虚弱。为了他的健康，医院根据县市侨联办领导人的意见，让他住进了设备完善的干部疗养院，还特地为他配了一名一级护理人员，进行特殊治疗和心理疏导。

住院期间，县市领导都很关心，常去他的病房看望他，鼓励他早日康复，为国家早日统一多做贡献。他也很有信心，表示决不辜负领导的希望。

可是十几天过去了，父亲的病情并不见有多少好转，院领导和医务人员都深感内疚。

又一个月过去了，眼看就到春插季节，父亲身体还没有什么新的起色，为了家人探视方便和不影响亲人的春耕生产，弟弟在征求院领导和他本人同意后，给他转至离家较近的东安县人民医院继续医治。

又快一个月了，父亲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还是老样子。

一天，医生说，“老先生没有大病，就是生理机能老化……”

父亲大约听见了，心里也就有些不安起来，总是闹着要回家。

阴历五月初五那天，父亲也回到了老家里。

母亲虽然早在1989年去世了，他一回到里家里，看着母亲遗像，也就更加怀念母亲，每天总是看着母亲的照片默神。其他时间，就要求安静，甚至干脆拒绝与亲人交谈和看望。

农历五月十三日，是父亲八十一周岁生日。一早，弟弟对他说，“爸，今天亲戚们好赖要来给您做生日。”

父亲听后一直摇头，很久一会，还玩笑似的说：“做什么生日呐？莫不是要做死日了啊！——让他们不要来。”

最终还是推辞不住，来了满满两桌客。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扶住父亲和客人打了招呼，让他坐了首席。可他心里不好受，只动一了下筷子，就告别大家回房休息了。

房外客人们一边喝酒，一边为父亲说喜彩话。殊不知，这对父亲来说，已经是在无形中增加他的精神烦恼和心理负担。

饭后，父亲要我们与客人说清楚，他心情不安，让所有客人回家，不用辞别，只留下我姐妹俩和侄女云燕住宿。

晚餐后，父亲就一直烦躁不安，弟媳的母亲要去房里看他，他一边摇手，一边婉转地说：“你是客人，请早早休息吧。”

一会儿，他自己取下满口假牙，叫我们为其刷洗干净，其后他要自己戴，可他戴了好几分钟后，才勉强戴上，动作明显比平时慢多了。

又一会儿，他咳嗽无力，吃力地说：“我，过不去了。”

然后又说要平睡。因为语言含糊，大家都没听懂。弟弟给他纸笔让他写。他写了一个“平”字，却把“睡”字叠在“平”的上面。弟弟不知其意，找了另一处让他重写，我们才懂得他要求平睡。

弟给他身子摆正，衣裤弄得整整齐齐，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好。”然后就静下去了。

父亲的眼睛和嘴巴都闭得像他的名字和品格一样：端端正正，大大方方。时间正是零点过五分。

出殡那天，来送葬的乡亲特别多，足足摆了八十大桌。

本来我们母亲的坟墓就在村后的油茶山里，但乡邻们都说他历尽艰难，多年没能和他相处，要远送他一阵，用了两班“八大金刚”。从家里绕到塘坝村后，再转弯送到母亲的坟地，划了三四里路的大半圆。

行进中，地炮、鞭炮、烟花一直放，舞龙、舞狮，戏调同时进行，是当时当地最热闹的送葬场面。

我们将父亲和母亲安葬在一块，不但意味着他个人的叶落归根，而且也遂了他和母亲生前没能实现的大心愿。

人说，历史是最无情的，历史也是最有情的。正是——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