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能恩 发表于 2015-6-2 09:49:47

变 道

变   道
  吴能恩


  自当副局长以来,我就很少自己开车。久不开车,手还真有点痒痒。今天是假日,我终于可以在这宽阔的高速路上自由飞奔,心中那个舒适和惬意,就像车道两旁的花儿,齐刷刷绽放。
  我打着口哨,心花怒放地一路飞奔。右脚稍稍一踩,速度就飚到了140码以上。我知道这已经违反了交通规则,但这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算啥。电子眼算个狗屁呀!管它扣分也罢,罚款也好,我都不怕!有钱有权就是任性!我最讨厌这样那样的狗屁规矩,那只是给一部分人定的。想当初做小科长的时候,老爹临死了都警告我要安安分分走正道。哟哟,要是听他的话我能混到今天这个份上?既然规矩是人定的,那么人就可以改变规矩!这个道理,可能老人家到死都没悟透!
  高速路上的车不是太多。我忽左忽右变换车道,像可以变换方向的箭一样歪来拐去地向前飞奔。从后视镜里,看到所有车辆都被我甩得老远,我立刻就有了一种藐视一切的快感。这么多年来,我就是在不断的超越中冲过一道道障碍,所以才能够在十年间从一个小协警升为交通局副局长。要是没有不断超越别人的顽强精神和意志,当初的那个小协警能有今天?哼哼,鬼才相信有!
  前面50米远处,一辆白色奥迪在超车道上慢得像蜗牛,估算那速度最多不超过120码。我想超车,用远光灯闪了好几下提醒他让道。但这个家伙就像不知道一样不理不睬。妈的!要是奥巴马开车在后面闪你,难道你也爱理不理?够胆大的啊!
  我连续闪他,还按住喇叭嘟嘟直叫,可这个家伙就是不当回事。虽然这时候主车道上的车已经跑得好远,但我偏不走主车道,我偏就要逼他给我让。
  操你奶奶的!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我知道骂他他也听不见,不过我还是要骂。至少,骂过了心里会舒坦些,虽然这有失我的身份。
  本来,我的心情是非常好的。对于一个即将成为局长的副局长来说,有什么理由让自己不高兴呢。更何况,我今天去市里的目的是因为一位住在市里的县领导答应我去他家坐坐,换做是你,会不高兴么?或许你不懂得这次拜会的重要意义,不过你懂与不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使你懂但你也没机会,我懂就够了。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就不应该让自己生气。但这个事情不同,这不是别的事情,这是在挡我的道!你懂吗?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对于凡是挡我道的人,我是从来都不客气的!前些年老子当科长的时候,有好多人都想当副局长,可结果呢?不想当副局长的还继续当科长,想当副局长的结果连科长也没得当了!对于一块极有可能把你绊倒的石头,为啥不把它搬掉?
  我的车已经驶入超车道,距离白色小车越来越近,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我不停地按喇叭,指头轻轻一勾,好几道白光又朝前面射去。
  换做别人,也许就打消了要超过他的念头。但是,他运气不好,他今天遇上的偏偏是我!既然遇上我,那他就只有自认倒霉了!他也不想想他是个什么东西!既然跟我凑到了一条道上,是他随便想挡就能挡得住的么?我再三用远光灯提醒他,龟儿子竟然毫不理睬,这是对我的藐视!我是你想挡就能挡的?去你奶奶的!
  我稍稍一打盘子,随即整个车子飞速驶入主车道。仅仅几秒钟,车子就窜了上去迅速地超到了他前面。我是一个不会轻易饶人的人,这口气我咽不下。所以我又我稍稍一打盘子,车子马上就迅速地驶入超车道。紧接着,我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吱吱吱吱的像是一长串很震撼的摇滚乐,尽管听得我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心悸,但我却感到非常刺激和惬意。
  夜色已经降临,车子也越来越少。也许是我的做法刺激了那个家伙,所以他在受到惊吓后就想尽一切办法来反超我。但我跑在他前面,这自然有在前面的优势。他向左我就向左,他向右我又马上向右……我忽左忽右不停地变换车道,目的就是一个,坚决不让他超过去!我把速度已经提到了160码以上,看那个家伙离我越来越近,我干脆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我必须要把他堵在我的屁股后。既然都较上劲了,我肯定不会服输!在我的记忆中似乎还从来都没有服输过。要是今天在速度上输给他,我他妈的就是孬种!
  就在这时候,车速突然减慢了。我把加油踏板一脚踩到底,还是没有反应。想了好一会才猛然记起,刚才忘了加油。我靠!真他妈的操蛋!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家伙已从左边飙到了我前面。我的车子凭惯性滑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在紧急停车道上停了下来。
  白色小车也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从车上走下来四个家伙,他们把我围住,不停地拍车窗。我知道出去肯定会吃亏,所以我死活都不开窗户。但他们不依不饶,还是使劲地拍,并做了一个要砸玻璃的手势。
  我知道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把窗子摇下二指宽的缝隙。
  出来!其中一个吼。
  我笑笑,这是在高速路上,你看多不安全。
  妈的!不出来是不是?
  我觉得刚好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时候,所以就开了车门。一出来就跟他们说,误会!误会!纯粹就是误会!我是交通局副局长,兄弟,多有得罪!
  不长眼的东西!找死!就是局长又咋的!
  话音刚落,突然感到眼冒金星,紧接着全身到处都撕心裂肺的痛……
  我瘫软在地上,很快就在自己的哀鸣声中晕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时,我已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在病床前坐着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把一个小本本朝我晃了晃,问我,请如实回答:你车上的金条和那副古字画是咋回事?
  我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像是从高空里往地狱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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