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 发表于 2016-12-11 19:02:52

九 宝 外 传(小说)


九 宝 外 传(小说)    李   石

考究起来,“九宝”这个名字还是近些年他自己推定的。因为他的经历有些特别,在村邻中的争议也比较大,凡有人做出出格的事来,旁观者就会冲口而出,“你莫不是和‘九宝’同胎?”久而久之,就有人提议有文化人给他写个传记,以肯定他的是非。我这个人爱管闲事,写这个“外传”也就轮着我了。
“九宝”原是大桥乡人氏,父亲姓赵,因为读过旧书,一辈子不走运,五十二岁时才与他母亲生出他来,他出世时身体又不顶好,为了让他永远没得病痛甚至长命百岁,那老爹就给他命上“久保”这个大名。
“久保”娘比他爹小了足足二十周岁,瞎字不识,觉得好生生的一个人要上天“久保”本就不好,见他手脚粗壮,脸膛也红润可爱,就认为自己常给喝些甜酒有关。每次因为缺奶水给他喝点甜酒后,她就亲昵地对她的小宝贝说:“什么‘久保’不‘久保’的,我儿子就是‘酒宝’”。
“酒宝?——不就是酒囊饭袋?真个头发长见识短!”那老爹一听,就瞪起黑眼球骂起他娘来。
“你只晓得那‘孔子’‘孟子’,他们哪不把你生儿子?”毕竟是老夫少妻,不让也得让。在日本投降那年“酒宝”还只四岁,那老爹父亲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他的奶名也就被人真的叫为“酒宝”了。
据考察,“酒宝”的曾祖父、祖父和他父亲都是单传的,而且办事都一根筋到底,到了他这代,兄弟姐妹也就只他一个,无疑也就成了他家宝中之宝了。村上那些与他同高祖的人有事无事离不了就要求他娘给他管带好,除了平时不给冷着热着,给些好饭好菜,还要他多做些动脑的事。好在他爹的名下还有点田地,他爹走了后,娘儿两个动点脑筋,养活他们自己还没成为大问题。
按旧习惯,没了丈夫的女人就是再能干,她的姓名也不能进入一家之长这个神圣位置的,土改那年,“酒宝”虽然还只九岁,也就成了他家的当然家长;不过工作组龙组长告诉他:“‘酒宝’这个名字不耐听,我就给你改成‘久宝’,永久的宝贝,——就叫‘赵久宝’吧。”
九岁的‘久宝’听了高兴说:“那敢情好!——人家都喊毛主席万岁万万岁,我是‘久宝’,也要万岁万万岁!”
龙组长听了立即给他纠正:“毛主席是伟大领袖,大家拥护他,都那样欢呼;你是老百姓一个,不能那样想,活过一百岁也就了不起了。”
“毛主席不也是人吗?他能活那长久,我为什么不能?”还没待龙组长讲完,他就抢过话头一个劲问起来。
龙组长知道这道理一时半天不可能向他讲个清楚明白,也就转个话题对他说:“你家里没有主要劳力,原把田地都租与别人耕种,就将你划为小土地出租,相当上中农成份,属于团结对象,但不能分胜利果实。”
“不是地主富农就行了,我不稀罕分什么胜利果实!”对于龙组长没正面回答他的提问,他“久宝”本就有些不高兴,现在听了龙组长这样说,心里还竟然生出一些反感情绪来。
“这新社会兴读书,明日就上学去。”他娘听了村干部和老师的动员,就要送他上村小开蒙,和许多同龄人都读一年级。
因为他外公高大,他小时候家境又比一般人家稍好,入学时就比一般同龄人高大,虽然也有十四岁才开蒙的,但学校排队,老师总是叫他领头,于是就有人笑他“巨子老表”,意思是,那么高高大大的还和那些流鼻涕的孩子混在一块,出丑!
“我是‘巨’了你爹还是‘巨’了你娘?”他一听,当然也就骂了起来。
老师说:“学校里不准骂人!”
他心里不服,“‘学校里不准骂人’,是你规定的?——只要哪个喊,我就骂。”他说。
“你家久宝可聪明呢!”读二年级时,学校换来一个矮个子唐老师,他觉得这孩子个性有些特别,换了一种态度,第一次遇见他娘时就这样说。
“酒宝,矮子唐老师说你聪明,你就再发狠些,长大比你爸再多些书功才是。”当天下午放学回家,他娘就这样鼓励他。
“久宝”听了,虽然还搞不清这码事和他老子那码事有什么关系,但却能把老娘这些话记在心里。
一天,矮子唐老师布置大家用“我的爸爸像……”这半句话造句,他竟造出了一个“我的爸爸像诸葛亮。”
矮子唐老师看了,竟不相信这个句子是出于他本人之手,就问:“哪个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矮子唐老师说:“这还要谁个出主意?——我早就这样认定了呢!”
矮子唐老师又问:“你爸爸不就早死了么?”
他却以问代答:“诸葛亮不也早死了么?”
矮子唐老师已经五十开外,教书经历当然丰富,听完他的答问,不仅无话可说,还将那双眼睛瞪得特大,甚至由此想起两千年前的诸葛恪的故事来。为了证实他赵久保到底有否天分,矮子唐老师还决定考试他的算术能力。
某日上午,全班同学都在背诵老师抄给的乘法口诀(那年头,小学算术书上还没现成的《九九乘法口诀表》),他却在一边玩蚂蚁。
“你为什么不背?”矮子唐老师问他。
他却轻率地说:“十个九是九十,九个九不就九十减九个得八十一个,八个九不就是九十减去两个九等于七十二?”
矮子唐老师听后,不觉有些吃惊,几次在心里暗暗地说:“难怪这孩子叫久宝,十岁上竟有这般聪明!”
乡下人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经矮子唐老师这一宣讲,赵久宝的名气也就慢慢扩散开来,连附近村民教育自家儿女时都拿他的事当话题。
那年头因为师资和校舍条件的限制,小学要分成初级部和高级部两个部分。村里只办初级部,招收一至四年级学生,叫村小或初小;区里才办高级部,招收五年级和六年级学生,叫高小或高级部。学生初小毕业,要通过文化考试才能进入高小继续读书。而高级部也因为师资和校舍条件有限,每学年只能通过考试择优录取所辖地域村小毕业生的五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人入学。
他赵久保在他们村小就得到矮子唐老师的赞许,在当年的全区四所学校联合招考中,不仅被相关的大昭祠高级部录取,总分还被列为全区之冠。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在进入大昭祠高级部不几天,就将自己的大名改了,叫做“赵文龙”。
“赵文龙?——你是想要和赵子龙称兄道弟了?”教历史的蒋老师这样逗他。
他当然知道古代有个赵子龙,但赵子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也只算玩玩或者说好奇而已。蒋老师很有学问,他的取笑是会有道理的。可他在听了蒋老师的取笑后,虽然也犹豫了一个时候,但还是“坚决不改”!
某天,他突然听说他的班主任胡某老师回家捉奸,不但没得到便宜,反被那奸夫将鼻孔打出了血。
胡老师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小街上,家里只有一位小脚母亲,本人个子矮小,要斗过那野老公肯定困难。谁知这十二竿子打不到的事,他却入心了,时刻注意起胡老师的一举一动,当他又看见胡老师像是回家捉奸时,就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
果不其然,当胡老师正要逮着那野老公时,那野老公反把他揪住猛打。
他虽然还只十七岁,胆气却已成熟,几个快步跑上去,和胡老师合作一处,将那野老公打了个半死。
后来有人讥讽他“狗咬耗子——尽管闲事”,他也不为所动。
在进入六年二期后的某一天,他突然将他所有作业本上的“赵文龙”全部改成“赵盆龙”。
在这乡下的当年,“文”和“盆”的读音一模一样,但意义却大相径庭。敏感的蒋老师将他叫到房里,试探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改,他只是沉默。
又过了好些天,他才欲言又止地说:“盆子里的龙才没有风险。”
原来这期开学前,全国都反了右派,他见他们学校领导每天只叫他的原班主任胡老师为厨房挑水,不准他进课堂,还有的右派被开除,就知道他们平时爱出风头,甚至还兴风作浪,就在心里想,还是做条盆子里的龙好。
“小小年纪就想到这事?——不对头!”蒋老师严肃批评他,可他就是不再改过来,别的老师也无心去管。
很快,他就从高级部毕业了,而且也报名参加县里组织的升初中统考。
当年小升初的升学率还不到百分之十,他“赵盆龙”还是考上了县立第一中学。
“怎么会叫这个古怪名字?”一中校长看了他的考分和在校鉴定材料,曾经提出这样的质疑。
他的班主任姓伍,高个子,邵阳人,一口宝庆话,在接受他进班后,想起教导主任那句并未经心的话,有意找他谈话,“你怎么取么个古怪名字?”
“名字不就只是一个符号,有什么古怪的?”他的回答,好像不是在接受班主任伍老师的教育,而是在责备班主任伍老师少见多怪,给了班主任伍老师第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这年,国家正大树“三面红旗”,高级农业合作社都转为人民公社,他的母亲也因久病不治而离开了人世,在经济上,他已经失去了最起码的依靠。
一天下午,突然刮起了西北风。上完最后一节课,他就最先向寝室里跑去,因为穿着单薄,见寝室靠北的大玻璃窗还开着,偌大的冷风风车似的灌进来,他没加任何思考,就径直走去将它关上。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经意将同寝室的另一个同学晾在这个窗口的一件保暖衣给弄得掉在地上了。他觉得这是自己粗心的过失,也就将它拈起来,而且还用手拍打那上面沾着了的灰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姓梁的同学也急急闯进寝室,见了那情景,就怀疑他十成有九成九是在偷他的衣服。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他的胃正因为受了风寒疼得厉害,班主任伍老师就找他谈话了,说某某同学报告他正偷他的衣服被他当场逮着。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的大诬蔑,比晴天霹雳还要晴天霹雳!连想都没去多想,就大声叫起屈来:“天——哪!这真是上天有心要灭我了呀……”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和连连的捶胸顿脚。
“你哭有什么用?人家都亲眼看见的!”伍老师显然还在坚信那姓梁同学的误告。
“你,你这就是曹操要杀吕伯奢一家子人了!……”
面对只决意武断和他一样高大的班主任兼教他植物学的伍老师,他还能说些什么?他甚至很想两拳将对方打到在地,再去揍那个姓梁的家伙。
大约是学校领导并没采纳伍老师和那姓梁学生的意见,对这事一直没做追究,也没给他任何处分。但是,从那天起,他心里总像蔸着一团铅,沉沉的,火辣火辣的,挥也不去,对伍老师和那姓梁的同学产生强烈的不满也一天天增长着,加剧着。接下来就是对对生活的厌恶,对学习的放松,对老师和同学的冷淡,成天寡言少语。
一个偶然机会,伍老师又在他的作文簿上发现他写了些与当时形势不相一致的话语,而且还上报给了学校当局。
“他家里是小土地出租,署名‘赵盆龙’,就是对现实不满。将他劝退是了……”伍老师对新派来的校长说。
“不读就莫读吧!——反正娘也死了。”他听到有关消息后,也就卷起被子回家了。
苦日子开始了,他见一些年轻人开始往外地跑,他独身一个,也决定跟随别人溜向大西北。可还没出甘肃,身上就再没有分文了。
他的脑子还算灵活,随即找了三五个同胃口的人去给一个矿山挖煤,打算争够了钱再往新疆溜。
甘肃那地方十冬腊月特别冷,到得晚上就非关在屋子里烤火不可。
就在他们刚做满一星期领了工钱打了平伙后,都钻进一个封闭的屋子里烤火。
天亮时分,待领班的人将大门打开,见他和那些同伙都煤气中毒了!
他虽然被勉强救活过来,但再也不去挖矿了。当局得知,立马将他送到当地的收容所里,几天后就被遣返到了老家。
“你跑什么,到哪里不是做事?”大队支书在为他打领条时,这样教育他。
他什么也不说,天天在队里出工,出门一把锁,进屋一个人。
有人提议让他当生产队会计或者保管员,多数人不赞同,说:“让他当会计、保管员?——明日一个飞身,你到天边去要钱!”
到得中央领导号召“向雷锋同志学习”时,他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应该行动起来,为别人做点好事,也让队里的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某日,他发现同队罗某,娶了一个从大山里领出来三十来岁的驼婆,既矮又小,每天只能扫地和做饭菜。罗某长年搞副业,在家的日子不多,家里离打水的井眼足有半里来回,两口子多数日子靠下雨装屋檐水饮用。他就主动给她家挑水,一个月又一个月。
有人听他总叫那驼婆“表姐”,还以为她真是他的远房亲戚,见了也不觉得稀罕。
时间一久,就有一两个长舌妇放出流言来,说他和那个驼婆子这样那样了。有个男人听了竟还十分讨厌地说:“他吊日她屄,我吊打眼闭。”
只有她丈夫罗某,总还不以为然。
“水都有人供了,他还能说什么?”有人立即嘲讽。
老支书听了,立即骂将起来:“别胡说八道!——人家是学雷锋,做好事呢!”
有对他和她早就不高兴的女人,虽然还不敢大声说出声来,却在喉咙里唧唧哝哝:“学雷锋?——他右派分子谁还要他兴这个!”
直到有一天,有人将这话传到他耳朵里,他才觉得又有人大大地误解了他。“让他们去说吧,我走我的路。”他说。其实,他上初中时,国家已不再划右派了,而且他在一中读书那年,即使兴划右派,他也不够资格。
某年冬天傍晚,对河一个卖陶罐的农民,为了省路,挑着没卖完的坛坛罐罐从湘江趟水过河,走着走着,竟连人和担子一起被水冲到深水处。他不得不一边挣扎一边大呼大叫:“救命啊——!快来救命——!”
天色已晚,四野已经很少有人,谁能听得着?
用村里某些人的话说,“正在外面‘寻魂’”的赵久宝听见了,就一边奔跑,一边脱衣,接着就一个纵身,从一丈多高的河岸猛跳下去,游到那人身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人救上岸来。
“好兄弟啊,要不是你赶到,我那老婆子和几个小的就要成孤儿寡妇了!”那人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他回到家里,什么都没说,只想着毛主席批评某种人的一句话:“做了一点好事生怕别人不知道。”
不过,他娘当年给他做的那双布鞋,还是给弄丢了。
鞋子丢了,老娘没了,媳妇又没娶到,买鞋还得有鞋票,有钱,怎么过?——每夜只得上床才洗脚。
“生贱了!——还能怪谁?”村里有人这样讥讽他。
那些年,他闲得无聊时,就去玩蚂蚁,看不同种蚂蚁一点钟能走多少路程,看离群蚂蚁是怎样找到它的队伍,甚至还玩不同群的蚂蚁如何争抢食物,如何斗架……
“要是世界上有研究蚂蚁科学的部门,一定会邀请你去参加。”村小的何老师常给他开玩笑。
他也知道这是何老师在取笑他无聊,但他却又不改,有时还认为这其中不仅很有趣味,还有学问。
七十年代开始了,他也已经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说他不想女人吗?那当然不是事实。可他能找谁诉说?谁又能为他保媒?这还不算,有人还故意给他编些莫名其妙的罪名,比如说当年矮子唐老师常表扬他是为了要他保护他,又比如他为胡老师打抱不平是和胡的老婆有说不清的关系,还比如说他为那老罗驼背老婆义务挑水是他看上了那位驼婆子,还又比如说他当年从一中回来就是被划上了右派,等等,等等。反正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能对他怎样?
某天,一个上街的偶然的机会,他遇见了小他九岁的女孩唐某。看她人长得不错,听说她早就初中毕业,有时还为请病假的村小老师代过课。因为她父亲早年跟蒋介石跑到了台湾有海外关系,还加她自己高不成低不就,二十一岁了还没找到对象。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那女孩主动向他发过话来。
开始,他以为是她在与别的人搭话,并不理睬。后见她的四周并无他人,才醒悟过来,既受宠若惊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我的名字?嘿嘿,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听说你为别人做了不少好事。”那女孩又说。
他羞红着脸,答非所问:“我,我就这样,其实也没什么……”
“听说你叫什么‘赵盆龙’?这名字也太古怪。”女孩又说。
“那时候年纪小,叫着好玩的,嘿嘿……”他竭力掩饰着。
后来他才知道,那女孩其实是想嫁给他的,只是当年他太自卑,又没主动去她家联系,半年后,被一个搞修理的男人娶了去。
改革开放的政策传到村里,他已经快奔四十岁了。
乡里有位新到任的副乡长,听人说他思想好,还曾“研究”过蚂蚁,兴许是个人才,就特意登门拜访,最后把他调到乡的经济开发区当帮手。
这次,他真的受宠若惊起来,后又被带出外地参观,向别人学习。一年以后,他竟胆大包天地向乡里提出要开发村里原就长有不少石柱的大水库。
“这能行吗?”乡长问。
书记说:“改革开放,就是要解放思想。”
说也凑巧,在他这“水上石林”开发事不好下台时,有个市报记者将他的构想和行动报道了。原来准备嫁与他的哪个女孩的叔叔正从台湾回大陆探亲,听说乡里还有这么回事,就去考察,最后决定为他这项开发投资,将那水库改造成旅游观光兼休闲养殖开发区。
人怕出名猪怕壮。开发区出了名,他“赵久宝”自然既有名气又有钱了,在他挑选对象时,一个前来观光的洋女人决定嫁给他。
“我一个土包子,娶什么洋女人?”他坚决拒绝。
不一年,当年那位主动与他搭话的女人的丈夫患癌症死了,手下的两个孩子眼看就要进入困境。
“过来吧,我们就合做一处是了!”他说得很直率。
“真是个大哈宝!——洋酒不吃偏要吃土酒,还领个大累赘!”有不少与之无关的人,都为他的选择骂起来。
“我现在又要改名了!”他对新娶回的妻子说。
“改叫什么?”妻子问。
“赵九宝!”他说得很坚决。
“为什么?”妻子又问。
“我揣测了四十多年,人来到这世上就是为着创造。而人最有创造力的,就是他的口、鼻、眼、耳四肢和吊吊。它们是人九件宝。”
“这个改名,是要上报发声明的。”妻子毕竟有文化,想得比他远。
“声明不声明,我是改定了!”他说得更坚决。
………
我开始有些讨厌这个人,后来一琢磨,觉得这个外传还是值得一写,也就写上了这些文字。(2015年12月于长沙,曾载于《微言网》妙文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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